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淘咖兄妹向】木兰歌(12)

咖喱:陶木兰

淘气:陶煜清

歪歪博士:Dr.贾(贾棹)

生日更新!浅更一更祝自己生日快乐嘿嘿嘿

其实本来国庆期间没有第二更计划了,感谢阿然太太读后感催更法,我又有动力了QAQ总之非常感谢大家喜欢俺滴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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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张检察官最后一次听到陶煜清的名字,是在那场灾难过去一个星期后——后来的历史上把那场灾难称为“92浩劫”。他很幸运,那天把陶煜清送回家他就坐车离开了滨海,回了老家去见女朋友。本来只是一天假的事,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一天假,让他躲开了滨海市那夜天塌地陷的浩劫,通往滨海的交通线路全部瘫痪,他被困在外省的老家里每天看着灾区的新闻,通讯处理着检察院需要协助的工作,逼不得已远程办公,先紧重点案件及必要工作处理,一切民事纠纷都往后排——以至于再次得到陶煜清的消息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忽然意识到,这孩子居然还活着。

“张检是吗?”

“呃……您好?”

“你好,你是负责陶煜清遗产继承与监护权纠纷一案是吧。”

通讯屏那头的人他不认识,但他认得机战军的军服,那位军人旁边还坐着自家的检察长。张检察官眨眨眼:“是的……陶煜清和他妹妹还活着吗?那孩子家里就剩他们两个了,很可怜,他们家亲戚应该也没人会管……”

“他还活着。张检,我们今天来是跟你移交案件的,你的案子移交给龙骑基地了。”

张检一愣。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旁边的检察长冲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

张检还是没忍住追问:“等……就算要紧急开庭,陶煜清的代理律师也应该是我吧?移交给你们是指……”

“那孩子把资产捐公了。”检察长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听话似的。

“……捐公了?”

“嗯。”

他眨了眨眼。

一星期不见,那孩子拖了一个月、精打细算准备打持久战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有了结果。

张检一时沉默。他不是不能理解,大灾难已经过去了一周,灾区混乱到什么地步,两个小孩无依无靠,他们家那帮亲戚谁也不像是有那个好心愿意帮帮他们,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依靠。而最近的依靠就是基地,陶煜清会选择资产捐公换两个托孤名额,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我没帮上什么忙啊。张检察官揉揉鼻梁,轻叹了一声,唉,那是个很坚强的孩子,真想帮帮他。

其实事已至此,还是多少有些不对,就算资产捐公,说到底这还是一件民事案件,龙骑基地参与的不过是结果公证后一系列接收手续的办理,根本不需要把整个案件的办理权都移交过去。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有了结果,院里领导看样子也同意了,张检也就不想再纠缠什么了:“那好吧,那俩孩子挺可怜的,捐公了也好,往后有个依靠……陶煜清的档案和ID卡暂时都在我那保管,我顺带把孩子的关系转接办了吧,反正你们公证了结果早晚也要办的。”

“哦,这不用,他的人事关系已经在基地了。”

军人在案件移交文件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他入伍了。”

“???”

张检察官目瞪口呆。

……入什么?

 

入伍??那孩子不是才十一岁吗!?

 

 

……

事情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你们凭什么不救他?!凭什么!什么、什么狗屁尽力、你们没有抗生素吗?!没有ICU吗?!没有血袋吗?!你们那些杂七杂八的仪器不是都在转吗、凭什么不给他用?那么多药凭什么不给他用?ICU不是在转吗凭什么不让他用?!留着给谁呢?丧了良心了你们狗眼看人低放着那么多资源那么多好处都给了谁用了用不到我们平头——”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

“你干什么——”

屋外又开始闹,不知是哪里来的灾民又开始摔东西砸门殴打医生护士,几乎是在他开始砸东西的那一刻保安立刻就跑了过来。这些天经常有情绪激动的灾民闹事,一天能有好几回,保安们都练出了随时待命的机动能力,反应极快。一时间乱成一锅粥,跑动的砸东西的吵架的拉架的,走廊里被殃及的哀嚎、不满的指责,还有揣个手看热闹的,走廊里闹哄哄地闹成一片。

贾棹走过去关上了门。

陶煜清听着走廊里的乱象,双眼没有一丝光亮。

这些景象并不稀奇,对陶煜清来说,这也是早就想到的事。早在看到木兰躺在ICU里时他就明白自己遇到了奇迹——这座城市被击碎了,交通瘫痪,食品、卫生、安保系统是维系生命的底线,此刻底线七零八落,还能够抗住压力超负荷运转已经非常不易,将特护病房等高耗能的资源让渡给公共卫生和灾后救护是理所应当的事。谁的命也不比谁金贵,为了救一个濒死的人,将本就捉襟见肘的普通卫生医疗系统的资源再挤出一块来,凭什么?

这个时候还能有ICU,且还能让妹妹住进去,陶煜清完全不敢想象。他不知道贾棹做了什么努力。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贾棹坐在陶煜清身边,揽着小男孩的肩膀:“煜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呢……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事情不该是你这个年纪面对的。如果有可能,我们都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屋外打起来了,保温杯和玻璃瓶乱飞,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跑动和叫骂声。贾棹的声音淹没在这些杂声里:“……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得到一点点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陶煜清低垂眼帘,听着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也很想帮你,煜清,但是你应该明白,你妹妹现在享有的医疗规格是以她的身份远远达不到的,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包括你……”他苦笑了一声,拍了拍陶煜清的肩,“像你这种程度的伤,也是分不到床位的。”

陶煜清握紧右手,又松开,右臂传来一阵阵刺痛。

贾棹见状,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但我知道,这些伤口是勇敢的证明。”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只变异种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和半只前翅,我想象不出你是怎么与它搏斗才能在那么大的怪物身下活下来……还坚强地护着你妹妹。”

“这不是勇敢。”

陶煜清盯着自己的手臂,低低地说:“这是胆怯的后果。”

“煜清,你很勇敢,自信一点,你能做到很多事情。”

他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只是还没有行动,只要你想,只要你去做,肯定能做成的。”

“……”

“别忘了,你必须要管妹妹,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是的,这是陶煜清自己说的。

以木兰现在的伤势,她不可能离开重症监护室——而大家对眼前所见资源不均的愤怒有多强烈他听得比谁都清楚。贾棹能替他争取一次,但没有拍板决定的资格,名不正言不顺的后门是个早晚会爆雷的定时炸弹,能救木兰的机会已经攥在自己手里,陶煜清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在乎代价,要不惜一切抓住它。

“现役军人极其直系亲属,是眼下对你而言,唯一有可能争取到高阶医疗资源的身份了。”

贾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煜清,为了你妹妹。”

 

 

24

2292年秋,龙骑基地第一次面向社会征召少年兵。那两年少年兵很多,与92浩劫有关,不计其数的孩子一夜之间亲属尽失流落街头,医院学校孤儿院只要是能收容小孩的机构都人满为患,为了消化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也为了防止过早经历家变的青少年走上歧途,93年开始,各军区都破格征召了一批少年兵——其实性质更像是某种青年服务队。年龄在12岁到16岁,家庭基本是单亲或孤儿,由部队进行培养和教导,这批少年兵服役时间较长,平均在5年左右,留队和考军校的资格也相对较宽松,这种特殊征兵持续了两年。

但,广泛的少年兵征召基本开始于93年,唯独龙骑基地是不同的。92年9月灾难发生后,龙骑基地立刻成为了第一个征召少年兵的兵团,也是由于这一先河,“让军营成为孩子们的家”口号才得以诞生,少年兵被作为消化受灾青少年的方案被紧急提出讨论。后来,龙骑基地征兵这件事众说纷纭,比较主流的说法是龙骑基地不走寻常路,反应迅速,思维灵活,敢第一个趟河试水,也有阴谋论的论调,龙骑基地怎么就反应这么快呢?而且他虽然是第一个征兵的,征的人也不多啊,那么点人的初衷能是消化受灾青少年吗?

不得不说,会有这种争论也实属正常,因为基地征兵确实不多。当年龙骑基地只征收了58个适龄青少年,层层筛选后仅留下31人——且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31人所组成的班级就是后来龙骑基地培训史上最惨烈的第三届学徒兵,此处暂时按下不表。

陶煜清那年紧急入伍,凭的就是基地征的少年兵——其实当年他只有11岁,并不够少年兵的征兵要求。但是他破格办理过ID卡,这一张小小的卡片成了兄妹俩的救命稻草,让他得以鱼目混珠,冒充12岁混进了征兵处。

而这一切不过是想给妹妹争取一个救命的名额。

灾区的救护资源太紧张了,要么你有硬关系,要么你转院离开灾区,要么你的伤势有研究价值,贾棹给他列出了全部可能的情况,只有现役军人直系亲属这一条是他有可能达到的。硬关系他没有,木兰的伤是普通伤,转院的名单早已经排出了二里地,而且就算真的能转院,如果现在就停掉重症监护,木兰也坚持不到离开的那一天。

选择不多,只有一个,虽然很难,但尚有办法已然是命运的恩赐,陶煜清满心只有后怕和生怕不能抓住机会的焦虑。

“我可能……”陶煜清想说自己不行。

但他没有选择,就算不行也必须去做。

“你能行的,煜清,你不是靠自己跟那只变异种搏斗了吗?”

“我没有……”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胡乱砍的了,他连睁眼都没怎么睁。

“你忘了?你还调出了水晶剑,令人吃惊。”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收纳扣,递给陶煜清。

陶煜清鼻子一酸。

那是妈妈的械扣,贾棹给他收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回这个东西了。

那夜情况紧急,他存了死志,如果木兰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没想到他没死,木兰也还活着,他接过妈妈的械扣,这枚冰冷的械扣上带着点微微的体温,就好像妈妈还在看着自己,在陶煜清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妈妈留下的东西再一次保护了他们。

“你居然能打开军用械扣,我很惊讶。”

“我以前看我妈妈用过。”陶煜清抹了抹眼睛,摩挲着械扣上龙骑基地的标志,“她那个械扣是收路障的,和这个东西的打开方式一样。”

“看过几次,然后就记住了?”

“我就试了试,没想到会成功。”

他低低地说:“我本来以为肯定要死在那里了。”

贾棹露出一个微笑,用力地拍了怕他的肩膀:“你看,我就说么,你很厉害的。煜清,你要对自己多一些信心。”

有没有信心都是得去的,陶煜清想,不要对我抱有期待,我肯定做不了像妈妈那样优秀的军人。我当不好一个兵,至少得当一个哥哥,这是我唯一能为木兰做的事了。

 

第三天的时候,身体稍微好些了的陶煜清离开了医院,贾叔叔亲自来接他,带他四处跑了各个临时办事处去收拾自己的证件和关系。滨海市受灾非常严重,即使已经做了很坏的心理准备,城市中的狼藉景象还是给陶煜清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地面损毁程度超过60%,近地车道几乎全部报废,他们的飞车在中层空道上飞驰,地面上的废墟残骸和泥汤血迹宛如什么描绘地狱景象的立体画,随着视角的变换一点点在他面前摊开。残破的公共卫生系统不仅在医院顽强支撑着,在废墟中也在艰难运转着,尸体和怪物残骸的清理工作片刻不敢停滞,但即便如此,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灾后气体泄露混杂着生物发酵腐坏前夕的怪味,陶煜清知道,这些味道的散发源就像一个个地雷,埋在暂时还未爆发的平静之下,它们个个都有可能是灾后传染病的培养皿,随时准备着给疲惫的卫生救护系统再来一击,让滨海市再感受一次天灾临头。

我绝不能让木兰搬出ICU。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暗自发狠道,绝对、绝对不能。

重症监护费用高昂,就算得到了名额,支付不起庞大的医疗费用也依然无济于事。陶煜清没有犹豫,在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听从了贾棹的建议,给拖了一个月的资产处置之争画上了句号。之所以捐公,在于这笔钱不光是木兰的医药费保障,也是给自己和木兰买了两个监护名额,往后要是诊疗费用高到这笔钱不够用了,基地要负责她在十八岁成人前的全部治疗。他可以想象这个结果被通知给那些亲戚们会换来他们愤怒到什么程度的汹汹怒骂,但他顾不得了,他已经决定了,总归不过是些靠着监护权钓在身边的秃鹫而已,从今往后,他与这些叔叔阿姨们就当不认识,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也不是没问过,为什么自己的妈妈是军人、自己的爸爸是基地研究员,自己和木兰作为军烈属却不能享有一些医疗资源优待。那是第一次,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有了些许认知——贾棹奇怪地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稀奇的笑话:“煜清啊,现在到处都缺人手,死去的军人和活着的军人,你觉得谁更有用啊?”

“……”

“你猜基地为什么不留着这些名额去激励更有用的人呢?”

陶煜清无言以对。

于是不到12岁的小孩明白了乱世游戏规则其一:道德和关怀,是基本生存保障解决后才会产生的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没什么行李,他珍视的那些东西对参军入伍没什么用,他也没机会继续走他喜爱的那条路了。报名那天,他只收拾了一点衣服,除了证件以外什么东西都没带,征兵点也是贾棹带他去的,两个女兵坐在办公室里核对证件。是个人就能看出这孩子肯定不够年龄——他太小了,太矮了,也太瘦了,但是他有ID卡,有ID身份就在法律上就符合少年兵的征兵年龄。征兵办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理,贾棹上前跟几位交涉了很久,最后,斟酌再三,好歹是没有因为年龄把陶煜清拒之门外,他很感谢贾叔叔的陪同,不知他是否早就预想过了这样的问题,他才没有放任自己一个人前来。

在核查档案的时候,征兵办的姐姐惊讶地说:“诶,你在参加AYS测试?”

陶煜清一愣。

“AYS?怎么可……”旁边的姐姐凑过去看,随即惊呼,“真的是?!这么小?!”

“……”

两人齐刷刷抬起头,震惊地望着他。

陶煜清捏捏衣角,小小地点了点头。

“我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孩子参加AYS的……”

一个女兵震惊地看看光屏,又看看他:“那——那你当什么兵啊!?你这么聪明,应该回去念书啊!你不想继续参赛了?”

“弟弟,你知道你耽误的是什么吗,AYS多难啊,什么天才才能考上一个名额,傻子才不继续考啊!”

“是啊,你不知道这比赛是不能间断的吗?而且你当兵是去训练的,可没时间给你深入研究文化课,你往后的测试用什么通过啊?”

另一个女兵严肃道:“我提醒你,现役人员不能兼有任何形式的第二身份,你AYS参赛者的名额不能带进军营。”

“……”

“你确定你要报名吗?”

女兵姐姐给他展示光屏内容:“我还没给你写呢。”

“……”

“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啊。”

陶煜清垂下脑袋。

有风吹过,深秋的风已有凉意,湿冷的凉拂过小男孩瘦小的臂膀,贾棹看了一眼他的发顶,拍了拍他的肩。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接连发生了太多惊天巨变,从生活到生存,从自己到全世界,接连而至的变故把陶煜清的脑袋挖得空空如也,每个角落都塞满了更重要的事,以至于天天都在庆幸自己过早拥有的ID身份带来了许多便利的陶煜清,却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有这张ID卡。

AYS测试,好久远的事啊。

远到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

陶煜清望着这张小小的ID卡,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看别人的人生。

离申领这张ID卡不过过去了几个月,陶煜清和全世界却再也回不到几个月之前了。这张卡片多风光啊,小小的一张卡片,印着的是陶煜清的才能,是小天才的优秀,是爸爸妈妈的厚望,是他自己对过去所受的那些歧视发出的一声扬眉吐气的冷哼,向自己可能的未来迈出的第一步——而现在,这些东西都与他无关了。

冰冷的太平间,兵荒马乱的医院,妈妈残缺的身体,爸爸蒙脸的白布,还有淹没在大大小小仪器显示屏中奄奄一息的小木兰。

陶煜清深吸一口气。

选择,多么奢侈的东西,那是在基础生存得到保障的前提下才有资格去碰的,而他已经没有继续选择这条路的权力了。

即使他很爱这条路。真的很爱。

 

“我想好了。”

 

他睁开眼睛,望着女兵复杂的神情:“我要报名,请帮我登记吧。”

“小弟,你还没听懂吗?如果你要报名,那你现在正在参加的……”

“我退赛。”

 

他眼睫微动,在两个女兵复杂的眼神里,用一种好像在与自己告别的语气缓缓道:“我退出AYS测试……请你们帮我登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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