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淘咖兄妹向】木兰歌(11)

咖喱:陶木兰

淘气:陶煜清

歪歪博士:Dr.贾(贾棹)

国庆值班期间限定更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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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暴雨如注,天地间只剩哗啦哗啦的巨响,白色的雨幕压得他直不起腰,冰冷的雨水像一只大手把他扣在原地。他抱着怀里四肢冰凉的妹妹,鲜血染红了胸前和衣袖,左手紧紧抱着小姑娘的肩膀,右手脱臼无力地耷拉在身边,身上胳膊上全是伤口,看起来狼狈极了。那只脱臼的臂膀上留着几道深深的划伤,似乎是与大刀螳搏斗的痕迹。

他震惊地看着面前巨大的黑影被一道锋芒生生劈开,诡异的螳螂一分为二,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可怕的长腿痉挛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漆黑的雨夜里,那群人向自己走来,一个女人,一个得有两米多高的壮汉,一个全副武装一击斩杀螳螂的机器人,那个壮汉的肩上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男人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恍惚间他甚至以为那是爸爸,爸爸也是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会在他最消沉的时候走进他的世界里,帮他排解那些说不出口的难过……可惜并不是。

不,不可惜,有人来了,我们得救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被怀里的妹妹扯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脱臼的右手不听他使唤,手里的水晶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跪在那个男人身前,他能感觉到那群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说的是“救救我妹妹”,他不确定那人有没有听到,因为尽管用尽了全力、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木兰——!”

 

他猛地坐起,大口地喘着粗气。

几乎在坐起来的同时,全身的钝痛就把他拉回了床面,尤其是右边的臂膀,由肩膀和大臂传来的阵阵疼痛疼得他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他止不住地咳起来,咳嗽牵扯着右半边身子越发痛苦,脑子都跟着嗡嗡作响。他感觉到一只大手在顺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吓死人了,这孩子,你慢点。”

陶煜清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映入眼帘一片白色,窗屏映进点点阳光,手下的被褥干燥、绵软,再没有那种暴雨夜街道中央湿淋淋阴森森的感觉了。湿淋淋的——陶煜清打了个哆嗦,复苏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进脑袋。坍塌,地震,暴雨,叫喊,鲜血,冰冷,烟尘,哭泣,滚烫的鲜血和冰冷的雨水,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那种如蛆附骨的阴冷又一次爬上了他的脊骨,太多过载的信息一股脑地爆发,陶煜清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滑腻的恐惧感让他整个人都搅成一团。

伴随着复苏的记忆一同涌入的是周遭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哀鸣和交谈此起彼伏,是了,昨夜,昨夜发生了那么多事,医院人满为患,现在连走廊上都住满了伤者。

他的第一反应是恶心,不受控制地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吓得被呼叫铃叫进来的护士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内伤,仔仔细细地又做了好一阵检查,还把医生也招了进来。期间那只大手一直在安抚他,不是拍拍他的背就是摸摸他的头,静静地坐在旁边。

陶煜清终于缓过来了,喘着粗气,迷茫地望向身旁。

自己居然有人陪床?

那人一言不发,始终微笑地望着他。

 

“胳膊还疼吗?”

检查结束送走了叮嘱他好好休息的医生和护士,男人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开口。

陶煜清愣怔着。

他的胳膊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好在只是脱臼,没有伤到骨头,最重的是那几道深深的划伤。接上的关节处还有些钝痛,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不过这些他都顾不上了,他看着那人又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床头:“别害怕,已经没事了,你的胳膊也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肉伤,个把月就好了。”

“……”

“你叫什么名字?”

“你知道我妹妹去哪了吗?”陶煜清喃喃地问。

男人眨眨眼,推了推眼镜:“哦……那个小姑娘果然是你妹妹啊。”

“她在哪?”

“你先别急。”

男人清清嗓子,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还想说什么,陶煜清却好像终于从愣神中醒过来了一样,“啪”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我妹妹在哪里?”

“……”

不合时宜的沉默让人害怕,陶煜清冷汗都渗出来了:“她怎么样了……”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意味深长地:“你知道她怎么样了以后,想怎么办呢?”

“……”

“我提醒你,你要想清楚,你小子自己都管不了自己,那个小姑娘,不管是你妹妹也好还是你朋友也好,她不该是你的责任,你也负不了这个……”

“别再说了!”陶煜清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求求你,你带我去看看她,带我去看看她,行吗?”

“……”

越捂事越大,越闪烁其词,后果越不堪设想。熟悉的恐惧像一只大手又一次掐住了他的后脖颈,陶煜清已经不能思考,满脑袋都是那个巨变之夜,妈妈,爸爸,噩耗接踵而至,怎么又是医院,怎么又是我,怎么又是这熟悉的桥段……

看着小男孩眼睛通红脸色发白,男人只能回握住他的手——回握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陶煜清手掌冰凉,手心汗津津地出了一层冷汗。他盯着手里的小手掌看了一会,忽然“啪”一声合住手掌,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

“……好,那你跟我来吧。”

他凑近他的眼睛,依旧微笑道。

下床的时候,恍惚的陶煜清踉跄了一下,他的右手被牵着,男人下意识拉了他一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抻他的伤臂。而这一切陶煜清完全没有感觉到,那条胳膊仿佛不是他的,他魂不守舍地满心满眼都是木兰,不由得让人想起那个他跪在雨地里的夜晚,神志已经不太清明的陶煜清强撑一口气叨念着救救我妹妹——他望着小男孩的发顶,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22

他看着陶煜清趴在玻璃上哭泣,双腿发软的小男孩要靠他撑着才不至于跪坐在地。

对陶煜清而言,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妹妹还活着,他先前以为自己要再去一趟太平间了,一路上怕得直恍惚,脚步虚浮身体发软,幸好他没有在冰冷的金属柜里再看见自己的妹妹。他真不能想象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有什么理由必须要活着。

而这也正是坏消息的原因。

木兰伤得很重,很严重。

昨夜,暴雨滂沱,滨海市地动山摇、大厦倾颓,见所未见的巨大怪物在城市里放肆破坏,街上此刻到处都是废砖烂瓦和血腥残缺的身体组织,每一家还能运转的医院都超负荷工作着,从院里到大厅到走廊到病房,只要能下脚的地方都躺着伤患。这是一家很偏远的医院,至少陶煜清没有来过,他不认识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但这里的ICU病房还能运转,且在如此巨大的诊治压力下还肯运转,已经是个奇迹了。若非如此,木兰此刻也不会尚在人世。

陶煜清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妹妹淹没在里面一堆大大小小的监护仪器里面,长长短短的管子那么多,她那么小,那么脆弱,简直要看不见了。仪器屏上跳动的数值花花绿绿看得人直害怕,但那是木兰还没有离开他的证明。

木兰还活着。

生平头一次,他感受到什么叫劫后余生。

陶煜清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几乎当场就要跪下去,眼泪夺眶而出,无力的左手扒在玻璃上泣不成声。当惨剧不可逆的时候,绝望之中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只觉自己像一摊灰烬,生死无谓,连悲伤的力气也没有了。可一旦真的给你些希望,像那灰烬中的闪闪火星,明明灭灭,星星点点,总不算是真的绝境,霎时间巨大的喜悦和害怕失去的心悸能如同飓风一般把你卷进来,你的情绪被命运踩在脚下,再也由不得你扯出半点身子。陶煜清站不起来,全靠男人撑着他才没有跪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什么坚强冷静,在命运施舍的一点点希望面前一溃千里,瘦小的身体抖得很厉害,像一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刺猬。

世界被打碎了,鲜血、哀痛和死亡遍地都是,他跪在满地疾苦之中,面前是他最后的念想。这点念想就像暴雨夜的一点点小火苗,风雨飘摇,随时可能离他而去。

“木兰……呜……”

他哭得抬不起头,肩膀发着抖。

小妹,我对不起你……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我真没用……真没用……

他发不出声,眼泪流了满嘴,哽咽堵在喉咙里,只有出气鲜有进气,眼前发黑,耳鸣塞满了他的全世界。

在这之后,在往后无数个被后怕缠身冷汗惊醒的日日夜夜里,这种窒息感一直伴随着他,与暴雨、鲜血和疼痛一直留在那个可怕的夜里,他一直跪在那条街上,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是贾棹。”

 

他给陶煜清披上薄毯,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过了不知多久,陶煜清终于能喘上气了,他被研究员带回了病房——他也很想多看妹妹几眼,但是刚才他过呼吸了,险些又晕过去,护士怕他出事硬让他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哭过之后的陶煜清多少也平静了一下,虽说说不上多冷静,好歹也算能听进去人讲话了。那位研究员——刚才说他叫贾棹,很有耐心地坐在陪护凳上,就像之前陪床一样,微笑地等他缓过神来。

陶煜清还有点止不住地发抖,但是情绪稍稍缓和了点,他看着这个人的眼睛,这是他从醒来后第一次分出精力给妹妹以外的人。

这人他不认识,他很确定除了昨夜那一面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贾棹很瘦,骨架却很大,精瘦精瘦的人少有看起来这样人高马大的,但又没有高个子的威严,因为他太瘦了,少了很多气势,有种莫名其妙说不出的违和感。他很有涵养,一直是很礼貌地微笑,也从不对陶煜清慢半拍的反应不耐烦,陶煜清看了一会,慢慢地说:“我叫陶煜清……”

贾棹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姑娘是你妹妹啊。”

“是的……”

“你妹妹叫什么?”

“木兰……”

陶煜清还在发抖。贾棹坐到床上,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别害怕,煜清,木兰还在监护中,既然她活下来了,你就要相信她。”

他拍了拍他的肩:“那么恶劣的环境,那么重的伤,她都挺过来了,现在不比那时候强多了?没道理她坚持不住,对吧。”

陶煜清小小地点了点头,看不出是点头还是单纯的哆嗦了几下。

从醒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折腾也折腾完了、哭也哭过了,陶煜清好像才逐渐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妹妹应该都是他送来的,面前这个人,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那个……谢、谢谢您。”

他赶紧从缩成一团的姿势变成正坐:“是您救了我们吧……昨天那只螳螂是你们杀的……”

贾棹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为什么要跟我道谢?”

“您救了木兰,我不知道该怎么……”

“煜清,你真的不认识我?”

贾棹从床上下来,又坐到他对面:“你爸爸没跟你提过我吗?”

“……?”

陶煜清一愣。

我爸?

 

我爸,这他可从没想过——虽然贾棹提起爸爸的时候,陶煜清立刻反应过来,等等,白大褂,机器人,那个机器人是机甲吧?机战军的白大褂,那这个人肯定是龙骑基地的研究员啊,那不是爸爸的同事吗?

这,难怪他会去救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会被困在那里,如果不是去找我们、怎么可能……

这么明显的事他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陶煜清顿时胸腔里一阵翻涌,不知所措地眨眨眼。不过远比陶煜清想到的更多,贾棹扶着小男孩的肩:“我和你爸爸,我们可是亲师兄弟啊,你爸爸没和你提过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师……?”兄弟?

“对啊,你爸爸陶恒是我的师哥呀。”

贾棹微笑道,摸摸他的发顶:“所以,你可不要跟我道谢,太生分了,照顾你们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得太晚了,白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罪。”

陶煜清低下头,委屈一股接一股地涌上来。

如果孤立无援,他就是木兰的依靠,什么都能扛得下,可一旦有了长辈,他就不由得坚强不起来了。说实话,自己怎样无所谓,主要是木兰,木兰真的是无妄之灾,她本可以不受这份罪,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自己太没用,跑不能跑,避不会避,明明是为了保护她,最后却成为了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

爸爸交代他的只有一件事,就这么唯一的一件事啊。

陶煜清攥紧床单,眼前腾起一层雾气。

 

我真是、太没用了……

 

贾棹安抚地顺着他的肩膀,慢慢平息着手底下瘦小肩膀的颤抖,很有耐心地陪他坐着。

屋外嘈杂的声音没有停歇过,谈话声,脚步声,痛苦的呻吟,拖动推车的摩擦,他们坐在昨日苦难未散尽的余波中,像一块石头分隔开动荡的水波,波纹在他们四周荡漾,将这一言不发的二人包围着,没人知道陶煜清在想什么。

等了好久,等得贾棹自己都开始发呆,等到忽然那么一刻,他发现不知何时起,怀里这副肩膀终于不再颤抖了。

贾棹心下明了。

是时候了。

 

“煜清,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听的还是你妹妹木兰的事。”

 

他轻声开口。果然,怀里的肩膀僵硬了一下,陶煜清几乎是立刻就拉回了注意力。

“我也很想告诉你,呃,一些真实情况。可我怕你,你这么小,我担心……”

“我不小了,我已经有ID卡了。”陶煜清从他怀里挣出来,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说,你说。”

贾棹很为难地看着他:“小煜清啊,你还是个孩子呢。”

“我不是了,跟木兰比起来,我已经不是了。”

他抓住贾棹的袖子:“你说,我能听懂,你说吧。”

“煜清,我还是那句话,你妹妹不应该成为你的责任,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太小了,你未来的路会很难走的。”

“我能行,我能的。”

他着急地说:“你说吧,我能为我的行为负责,也能为木兰负责,我是她哥哥,我必须管她,请你告诉我吧。”

贾棹露出一个微笑。

他很有涵养,陶煜清想,从见面起,他就总是这种礼貌而安静的微笑,他没法不想到他那同样礼貌而斯文的父亲。他们是师兄弟啊,不愧是师兄弟,真的很像,都这么平易近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不知道的事,爸爸好像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做,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

那贾叔叔也会是一样的吧,有他在,木兰不会有事的。

木兰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果然!贾叔叔答应了,他开始想办法了!

 

贾棹叹了口气,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望着陶煜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煜清,听我的,你要去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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