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淘爹:陶恒
歪歪博士:Dr.贾(贾棹)
计划外爆肝更新的一章,Dr.贾千呼万唤使出来,放一开始打死我也不相信大家最想看的角色居然是老贾【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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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请问哪位是陶恒?”
全办公室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陶恒抬起头,从一摞书后面冒出头来,就见门口进来两个军人,铁灰色的常服,大檐帽,环视间露出一股压倒性的气势,是机战军的人:“……我是。”
两位军人看到了他,上前敬礼:“陶副教授,打扰了,有点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
“我?”
陶恒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那天下午,陶恒被带走了。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凑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开学校,而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年轻同事的命运,会从这里与他们分道扬镳。
贾棹第一次见到陶恒,是在单向玻璃的另一侧——当时这里还叫滨海市战机研发实验中心。他在中心临时改建的一处特护病房里,看着玻璃另一侧的审查现场,那两名去领陶恒的军人站在背后,两位更加年长的军官在问讯他。其中一位贾棹认识,是中心的程主任,这位程主任后来会成为龙骑基地研发中心的政治部主任。
问讯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陶恒一直都很有耐心,看得出来,这是一位相当好脾气的学者。
“……我已经知道后果了。我很清楚。”对面又一次给他讲完条例,陶恒点点头说,“就算您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会如实回答的,我没有什么害怕别人知道的事。继续问吧。”
“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好奇。”
“你一直都没有问。”
“你们会回答吗?”
“你觉得我们不会回答?”
“那你们找我来干什么?”陶恒问。
军官看了他一会,并没有说话。
年轻的副教授也不惊讶,只是如意料中地耸耸肩:“请继续吧。”
他相当稳重。贾棹想,是个人坐在那里,恐怕半个小时就会开始心慌吧。
陶恒神色如常,好像并不在乎对面坐着的是军人是警察还是同办公室的大姐又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年长些的军人对他很感兴趣,打量着他的神色:“你很有底气,你相信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回答完了就会放你走。”
“难道不是吗?”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我没做过亏心事。”
“可是如果你真的与一切无关,我们不会带你到这里来。”
“那要看是什么关系了。”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反正不会是我的主观恶性关系吧?”
“哈哈,真是科学家风格的定义。”
“其实只是‘没做过亏心事’的稍微加以限制条件的底层逻辑阐述而已。”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你能保证吗?”
“能。”
“陶恒副教授。”
军官突然严肃下来:“你敢保证在你参与东亚理工大学物理学院粒子对撞实验室所有研究项目期间,没有做过一件有可能导致泄密、摧毁、故意误导实验结果的事吗?”
“……”
陶恒直视着他的眼睛。
程主任严肃下来是有点吓人的。贾棹想,他长了一双三角眼,平时看不觉得奇怪,但一到严肃时那双眼睛一吊,就会露出几分很难相与的凶相。
三角眼看人是有些不舒服的。陶恒思索片刻,回望向那双眼睛,平静地说:“长官,首先,我没有参与过实验室里的所有研究项目,我参与的是实验室CMP1号项目,项目总领是吴浩生,你们可以去查。”
“其次,既然都问到这份上了,你们想必可以翻看实验室的项目记录。我究竟有没有泄密、有没有违规,恐怕我说了不算。”他平静地说,“我只能给出我的回答,我主观上从来没有过任何违规行为。”
“一次也没有过?”
“没有。”
“什么叫‘主观上’?”
“如果我被什么人利用了,我一定配合调查。”
“你肯配合就好。”
程主任铺开纸笔:“那现在我们正式开始谈吧。陶恒副教授,谈谈CMP1号实验。”
“……”
陶恒静静地看着他。
等了一会,见陶恒不开口,程主任抬眼:“你这什么意思?”
陶恒还是不说话。
程主任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负责记录的稍年轻些的军官也不悦道:“不是愿意配合吗?”
陶恒垂下眼帘。
问讯至此已经整一小时,陶恒坐得有些累。他微微欠身,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坐正,望着面前两位军官有些低沉的脸色。
“你们既然提到了实验室,就应该清楚实验室里的情况。”他沉声说,“CMP1号是涉军项目,对接的是你们机战军,你们比我都清楚项目内容,不需要我来谈吧。”
“陶恒。这就是你的态度?”
陶恒不再说话。
程主任笔尖敲敲桌子,又问了一遍:“这就是你的态度?”
年轻的副教授低垂眼帘,点了点头。
停顿片刻,对面响起“啪”一声愤怒的拍桌声,年长军官腾地站起身:“陶恒!”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是军营重地!你跟谁嚣张?就你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现在就可以以泄露重大机密兼破坏重要科研项目的名义把你关起来!”
“……”
“你是模型构建的直接负责人,CMP1号出了问题,首要嫌疑就在你头上!”
陶恒不语。
程主任身后两位军官上前了。他们是带陶恒来到这里的人,此刻又站在了他身旁两侧。
这冷不防的一声倒把贾棹吓了一跳。问讯室并不狭小,其实更像是什么研讨室改建的,有窗子,有玻璃,玻璃是单向的,像一面镜子,窗子是向外的,能看到窗外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陶恒沉默着,抬眼,望向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彩。
他在想什么呢?
贾棹看着他的侧脸,外面的天空好广阔,可惜都与他无关了。
“……我的态度很明确。”
陶恒说:“CMP1号项目,你们自己去查记录,实验室的所有实验数据都与军方直接联网,我们做不了假,也不会作假。”
“如果哪里有问题,你们拿记录来,你们问,我答。”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是,要我主动谈,我不会谈的。我的回答到此为止。”
程主任气极,攥着笔杆:“陶恒!你要知道,涉密项目,你得在这里关到死!”
“……”
陶恒低下头,不再回答他的任何问话。
火烧云更红了。
夕阳时间,金色的余晖洒进小小的问讯室里,方才还不够照到窗户,现在已经能把屋子填满了。陶恒垂着眼帘,感受着视野里混杂着红色的金光,夕阳总是落得很快,就和日出一样,诞生和消逝的绚烂转瞬即逝,最美的瞬间无比短暂。
就像化蝶的那一霎,就像蒸发的那一时,就像鹰隼第一次飞出悬崖,就像大象临终时走向墓地,就像宇宙爆炸诞生之初的无限可能,就像宇宙熄灭走向热寂的万物归一。
陶恒想,我们只是宇宙的一小部分。
那一小部分发生的变化,研究也好,不研究也好,诞生也好,未诞生也好,自由也好,死亡也好,或许……
或许我们,本身就没什么意义。
“——他通过了。”
忽然,问讯室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20
陶恒一愣。
程主任收起了一副气极败坏愤怒模样,望向单向玻璃,直到喇叭传来切断通讯的电流声才仿佛确认了什么。陶恒身侧的军人凑近了,但并不是要逮捕他,而是帮他打开了问讯椅的挡板。
负责记录的军官开始收拾东西,程主任上前伸手:“辛苦了,陶副教授。”
“……?”
陶恒莫名其妙。
“请见谅,问询审查是必要流程,不得不让你受点委屈,现在结束了。”眼前这位军官突然变得很随和,陶恒看了他一会,还是满头问号,将信将疑地与他握手。
程主任借着握手把他拉了起来。
陶恒站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所以我……”的问题……?
“你没有问题,陶副教授。”程主任认真地说,“刚才多有冒犯,都是审查流程,还请见谅。”
“……”
“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或许不能很快地一一回答。”程主任并未回避他的目光,礼貌微笑道,“这样,我先给你一个答案,未必是你最想知道,但绝对是你最喜欢的,就当赔礼了。”
他停顿片刻,轻声说:“是吴院士让我们找你来的。”
“!”
陶恒睁大了眼。
夕阳已经沉下了地平线,火烧云从橙红变成血红,天色擦黑,大楼里一间间地点上了灯。
贾棹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从戒备、疑惑到震惊,到眼睛里立刻有了光,连带着握手的力度都重了几分:“是——是吗?那老师现在在这里吗?”
程主任点点头。
“我可以见见他吗?”
他笑道:“是他想见你。”
陶恒肉眼可见的激动,方才发生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老师,他很喜欢您。”贾棹说。
老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意义不明,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在笑。
陶恒出了问讯室扭身就进了隔壁屋——原来方才房间里那扇大大的单向玻璃后就是老师的房间,那一个多小时的问讯,老师应该全程都在看的。但陶恒很快就意识到了那里应该不是问讯室,且不提问讯室里不该有窗户,那大大的单向玻璃背后,也并不是电脑和监听设备,而是一间改建的特护病房。
屋中还有一些军官,为首的一位首长坐在大玻璃前,看起来方才说他通过了的人应该就是他。但陶恒顾不上他们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没敢认,这位老人过于憔悴,插着氧气管,大大小小的监护仪器把他淹没在中央,这与他记忆中的吴院士相差太多太多。
吴浩生见他呆愣在门口,无奈地冲他笑了一下。
陶恒鼻子一酸。
但他笑起来还是熟悉的模样……就像之前每一次自己跟他钻牛角尖,他说不通的时候,那副无奈又嗔怪的样子。我这学生好难搞,不过聪明的孩子才难搞嘛。
“老师……”不过三年不见,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陶恒走到他床前,握住他的手。吴浩生的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陶恒能感觉到老师还是努力地回握着自己,浑浊的眼睛里闪着高兴的光:“陶恒啊……”
“老师。”陶恒鼻子发酸,几乎要红了眼眶,“您怎么会这样啊。”
三年了,没有一点消息,谁会想到你人间蒸发三年多,再见面竟会是这般模样呢。
“……老了……”
他看着陶恒,高兴极了,晃了晃他的手:“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陶恒眨了眨眼,立刻反应过来老师说的是自己通过审查的事。他忍了忍眼底的热意,不愿把气氛搞得太压抑,勉强笑了笑:“您,您也太狠了,您就让他们去学校抓我,像逮嫌犯似的,把我关小黑屋里审我一个多小时,我还以为您项目关停跑路了,我得给您背黑锅了呢……”
吴浩生哭笑不得,这小子嘴还是这么欠,要是手上有力气高低给他脑袋来一下。
“陶恒……你的融构构型,还在做吗……?”
任务紧迫,吴浩生的时间所剩不多。陶恒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一肚子话想说,但老师的表情分明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还在做,老师。”
“进展……?”
“不敢说,但我还在做。”
他拉着学生的手:“好啊,陶恒,你要一直做,一直做下去……”
“我啊……我是看不见,你构型提出的那一天了……但你要答应我,你要把这个构型做出来……”
“您说什么呢?怎么就看不见了?”陶恒心里着急,“您的病怎么就突然恶化成这样了,这三年间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吴浩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当然,陶恒自己也清楚,他问的都是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CMP1号项目为什么关停,老师为什么消失,如果他有资格知道原因,他当时就会知道。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再度找上了他,这个世界大得可怕,有无数足以决定他命运的事情在未知的地方悄悄发生着,而留给他的,只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结果。
“陶恒,他是小贾……”老师忽然给他指了指病床另一侧的人,“也是我的学生……”
陶恒抬头。
他太着急了,眼里只有吴浩生,这个房间里除老师以外的所有人他都没有分出精力来看一眼。这小伙子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看起来真正在陪床的人是他,他和自己就隔了一张床的距离,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抬眼看过这年轻人一眼。
“你好……我是陶恒。”陶恒赶紧向他点头致意。
年轻人也礼貌点头:“师哥。”
“他叫贾棹……是中心的留学……咳……”吴浩生开始咳嗽,检测仪器上的数值迅速地剧烈变化了一阵。陶恒说着“您别说话了”赶紧上前给他顺气,贾棹把床又摇高了一点,老人缓了缓,抓着陶恒的手,“没事……咳、我本以为,他该是我带的、最后一个博士生……咳……带不动了……”
“老师,您别说话了……!”
“我把他、交给你……他肯定能、帮到你的忙……”
吴浩生望着陶恒的眼睛,虚弱地喘着。
陶恒鼻子又开始酸了。他垂下头,缓了一阵,再度抬起头时认真地点了点:“好,老师,我答应您。”
“无论多难,我一定拿出构型来,哪怕算上十年、二十年,算上一辈子,我一定把构型算出来。”
吴浩生眼底水光流转,他红了眼眶,又用力地握了握陶恒的手。
“小贾啊……”
“老师。”
贾棹微微起身,凑近道。
“你要记得……你要听陶恒的话……”他偏头看向贾棹,“你要帮他……他很聪明,你要多问……多跟他学……你跟着他、不会错的……”
“我会的。”贾棹点头,“我一定会帮师哥的。”
夕阳沉下去了,墨色渲染夜空,只有地平线的尽头还留着一点点尚浅的蓝色。
陶恒守在老师旁边,一直都是奄奄一息状态的吴浩生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他很有精神,平日里一天清醒的时辰不超过几个小时,那天却跟陶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几乎没有停下过。病房里的长官很体贴地一直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陶恒在病房里留守了一夜,跟贾棹给老师陪了最后一次床。
翌日,吴浩生院士辞世,享年6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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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幕,耳边到处是哗啦哗啦的声音,整座城市淹没在尖叫和破坏声中,喧嚣过后是一片狼藉的死寂。贾棹一愣,只觉头顶威势逼近,抬头一看——“哐”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一只机械臂挡在他身前,远处飞来的不速之客硬生生被他击飞了出去,贾棹愣了一会,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昆虫后腿。大概得有两米长。
什么动物……螳螂?
贾棹奇怪地挑起半边眉毛。
“好长的后腿,这什么虫子?”
“变异种吧,污染种哪有这么大个。”
“博士,你看。”
身后的战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远处有人。”
不远处,雨雾中映出一个巨大的螳螂身影,看起来有两三米高,细长狰狞的怪物扭曲地奔跑在街道和楼房间,缺了一条后腿和半只前翅,一会上一会下,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跑来跑去跑不出方圆几米。那变异种脚下的地面上,还点着两个小小的黑影,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甚至应该是个孩子,他跌坐在地面上,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巨大的螳螂在他们周围诡异地跑来跑去,他们好像随时会被这怪物一个不稳跌倒砸死。
场面太过怪诞,贾棹调了调夜视仪的望远倍数:“什么不怕死的,还挺邪……”
“!”他当场愣住。
那个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怎么看怎么眼熟,一头熟悉的浅色头发、湖绿眼睛,看到脸的那一刻贾棹脱口而出:“陶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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