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我全部的任务》

【叁】

工作结束,又已经到了六七点。跟门口值班小哥签完勤出来、天一如既往的黑了,背后中央银行的大楼投出光亮照在自己身前,光照范围之外、前路一片漆黑。

……只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崔黎明眨眨眼,余光扫到停在阴影处的那辆黄包车。

车夫蹲在车旁,也不走、也不留,一会起来转转一会在车把上坐坐,像是百无聊赖打发时间在等人一样。

谁会在空荡荡的单位门口等着拉活?崔黎明皱皱眉。

天已经黑透了,银行里的其他人早下了班,只有财会科才会忙到这么晚。明明出去了那么多人,谁都知道银行已经下班了,留在行里的那肯定都是夜班,定是不可能叫一辆车在外面等的……

就在他这么琢磨的时候,那车夫三扭头两回首的、看见了站在银行门口的他。于是站起来、拉起车,吱呀吱呀的向他走过来。

崔黎明明白了什么。他习惯性的扶了一下眼镜、迎着来人的目光望向他。

车夫把车拉到他跟前,放下车把,把草帽微微抬了一下。

“先生,坐车吧。”

崔黎明皱了下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命令呢?

“不用了,我家很近,不需要车。”

车夫望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还是我拉您一程吧,先生。夜路这么黑,您自己回家多危险啊。”

崔黎明笑了:“怎么,我一个大男人,还怕遇着流氓是怎么的?”

“倒不是怕这个,要是有人跟踪您,我担心您发现不了。”

车夫慢慢的说。

“……”

这是要挑明了说了?崔黎明的笑容变得复杂了起来。

 

“——只要有人跟着我,我就能发现。不管多少次都一样。”

 

仿佛是故意的那样,崔黎明略带重音地说出这句话,既是回应,还有点像警告。

车夫扶着草帽。没有接茬。

他盯着他看了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抬腿上了车夫身后的黄包车。

车夫捡起车把,开始向身后他来时的方向掉头。

“先生想去哪?”

前面传来问话声。崔黎明把公文包放在自己身边,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漫不经心的回答:“随你拉吧……”

 

转出弄堂,走上市集,车夫一路小跑。街上没什么人,走得很顺利,两人的速度很快。

“抱歉颠着先生了。”

车夫在前面低声说。

崔黎明在身后僵硬地一笑,似乎压根没打算理会这句话。

畅通无阻,倒也轻快。约莫也就十分钟的工夫,车夫就跑到了一家面馆前面,在店门旁放下了车把、把车停在地上。崔黎明直起了身子,探头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顺势提起自己的公文包下了车。

店家似乎已经打烊了,店内空无一人,只有门口有个小二正在把木板一条一条的上在大门处。车夫递了个眼色,领在崔黎明前头、向着关了一半的门阔步走去。

“伙计,来碗面。”车夫跳上门口台阶,冲着正在关门的小二说道。

“对不住了兄弟,小店打烊了。”小二看都没带看他,低着眼睛忙自己的,慢悠悠的说。

“想清楚了再说话伙计,我们家先生大老远来一趟,是来看你打烊的?”车夫好似很不平的说道,“别让我们先生久等,你们掌柜的大公子说了要请客的,出尔反尔算什么啊?做不做生意了?”

“我们家大公子?”小二停了手上的活,抬起头看着车夫,又往后探了探脑袋。

小二看见了车夫后面那个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身影。

“……我们大公子请客了?对不住,我不清楚。”他直起腰、让出一条过道,“慢待了先生请进,大公子就在店里。”

车夫也侧过身子,望着一直站在身后的崔黎明。

崔黎明扶了下眼镜,缓缓抬步向内走去。

 

“……二楼尽头的房间。”

 

经过小二身边时,崔黎明听到他悄声的说。

他眼睛下意识地向小二一扫,脚步却没有因此停下来。而那个小二,更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继续弯着腰给大门上木板。

门外,车夫拉起车,吱呀吱呀的跑走了。

 

 

上了二楼,狭窄的过道尽头那仅有的一间房没有关门,屋内景象可见大半。一眼望去能看见一位年轻人坐在桌旁,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听到动静怕是早就望着门口了,一见到崔黎明上来,立刻站起了身、向他走过来。

崔黎明见他过来了,自己就停下了脚步。

“是崔先生吗?久仰!劳烦您来一趟了,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那人一脸笑容地在他面前停下,抓过崔黎明的手、使劲的握了握。

“……”

崔黎明歪头看着面前的人。白衬衫,西装马甲,长相也有几分书卷气,倒像是个斯文书生。不满归不满,既然是同知识分子打交道,基本的礼貌还是不能少了的。于是这心里就是有再多的不愿意,礼节性的客套倒还是不能不做了。

“言重了。贵姓?”崔黎明没什么好语气。

“免贵姓张,张月印。”那人像是早料到了他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也不生气,还是像刚刚一样热情,“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没有事先告知就派人把您接了过来,还要感谢您的配合了。”

“你们不事先告知我就做了的事,不止这一件吧?”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不免又是一肚子气,崔黎明目光凌厉的望着这个张月印,淡淡地说,“你们的人不声不响的跟了我三天,从路上到行里到处有眼睛在盯着我,我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了贵党需要对我进行这样的监视?我再重申一遍,我就是一个财会科的小科长,你们要是想动中央银行从我这里根本下不了手,至于更核心一点的机密我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给你们帮不了什么忙。还请高抬贵手放崔某一马,在下必会感恩戴德,从此离开贵党的视线,不再给您各位找不愉快。”

“崔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

“对了,还有,我叫崔黎明,你们请认真核对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找错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贵党到底对我感兴趣在哪里。行事请务必谨慎,免得搞出了什么误会,让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不好了。在下还想多活几年呢。”

……张月印想到了他会生气,但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总是温文尔雅的他竟会如此生气。到底是没有接触过,他一点都不了解他,仅凭行里的同志几句短短的介绍是无法摸清一个人的,更何况是连那位同志都称赞他是个“很不简单”的人。……望着这个一反常态眼神冷漠的崔黎明,张月印意识到,要是还想争取他,就必须尽快挽回这个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局面,否则今后就再无哪怕是接触的可能了。

他短短沉默了一刻,再度抬头,望向面前之人镜片后面那双晶亮的眼睛。

“崔先生息怒,我们做事确实欠妥,在这里给您赔礼道歉了。”张月印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表示歉意,“……但我们绝对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您也知道,每天晚上跟您回家的同志基本都不会低于两个人,那是因为他们不仅肩负着了解您的任务,同时还负责保护您。您家住得很偏僻,夜路上人很少、又没有灯亮,我们担心您会出危险。”

崔黎明皱了皱眉:“危险?我说过了,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除去你们还没有人这样在暗处接近过我,我能有什么危险?”

“您本人的事自然是光明磊落,但是非您本人的……虽然也算不得上不了台面,但也确实很危险。”张月印淡淡的一笑,“崔先生,您不可能不知道,您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我们心里很感激您,不能让您因为那件事、因为我们而陷入危险,心里一急,就做出了这种无头无脑的事,万望您谅解。”

——果然是三天前的那笔帐。

崔黎明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里是又气又没辙。没办法谁让他自己给自己找事呢怨谁啊你还想哈哈真活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不跟人家谈谈,看来扔句警告就走是不可能了。崔黎明摇摇头,目光垂了下去。

张月印见他似乎是打算留下了,赶紧伸出一只手,做出向里屋请他的动作。

“崔先生,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您来都来了,不介意听我们说几句吧?……况且,在这里等着见您的、可不只我一个人。”张月印说。

“?”崔黎明一怔。

已经在屋外站了有一会了,莫不是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他下意识地想走廊尽头的屋子望过去。

张月印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崔黎明沉沉的出了一口气、以表示自己的不满,接着倒也应了他的邀请向里屋走去。

 

【很多年以后崔中石回想起来那天的情景,还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在来的路上,不如说是在昨天他在弄堂里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见共产党的这一面自己只是来扔句警告让他们立刻停止这种对自己毫无尊重可言的行为,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绝对不会与共党产生任何联系。他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乱世的生存之道无外乎力挽狂澜或清静无为,前者不适合他慢悠悠的性子、他做不来,后者倒是合他心意。国事党争深不可探俨然一滩浑水,他既无心也无力涉足其中,他不想加入其中任何一方,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安安静静的等着这个国家回到自己人的手中,再痛痛快快的落入某一方的手里,结束这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苦日子。】

【在见到那个人之前,在接触到真正的共产主义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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