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我全部的任务》

【序】

“……姑父。”

方孟敖走下圆形楼梯的一侧,看见谢培东在门口细细盯着柜子上的相片。从他上楼前到他现在来到客厅他一直都在那里,那几张相片反过来倒过去的看。

他走下来,站在谢培东背后。

两个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这个背影,谢培东明显的老了。……方孟敖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停留在十年前,即使来到北平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还是忍不住拿这里的一切跟十年前去对比。谢培东老了,体形变得臃肿了些、也佝偻了些,本就很明显的眼袋现在越发厉害了。尤其是近期发生的事情,接踵而来的变故和打击给了这个老人几近无法承受的撼动,方孟敖悲哀地发现他的精神气明显没有自己刚来北平的时候足了。

短短几个月,死了挚爱的女儿,死了倚重的下级,马上也要和相守了二十多年的方步亭分开,人生给他的起落……太过分了。

 

“……你爹呢?”

沉默了片刻,谢培东背对着方孟敖,低沉的问。

方孟敖低声回答:“在楼上,程姨在帮他收拾东西。”

“……”

他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方孟敖也不说话,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

 

“……都走了……都走了啊……”

 

他轻声感叹着,语气里是不易觉察的苍凉。……这个在方家支撑了太久的老人终于不打算再撑下去,方家已经不在了,他就算还有这份力,现实也不给他这份心了。况且他本来也确实快不行了。

方孟敖鼻子一酸。他轻声向前走了几步,满眼的心痛。

“小崔走了,木兰走了,孟韦走了,现在,你也要走了……”谢培东低声念叨着,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是一派沧桑:“……孟敖啊……去了台湾,让着点你爹,你爹这么大岁数了,他犯过错,可他到底还是个让人尊敬的人……孟韦不在身边,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孝敬你爹可就靠你了……孟韦在这里是出了名的孝顺,你可不能比他做的差……”

“我明白了姑父,放心吧。”方孟敖认真的望着他,重重的点点头。

“……明白了就好啊……”

谢培东长叹了一声,又转过身去。

 

大门没有关上,门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方孟敖感觉周身一阵发凉。

楼上收拾东西的声音还在响,看来方步亭还有一阵子才能下来。……方孟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犹犹豫豫要的不知作何开口。

谢培东还在盯着那几张相片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方孟敖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人在越是重大的变故面前越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明明最后一点相聚的时间是那么宝贵,可被焦虑和不舍占据的大脑硬是想不出自己该在这最后一刻里该做什么。……不管他平时是怎样的人,在心焦和悲伤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

……例如那个人。

方孟敖抿了抿嘴。

 

【明明知道是最后一次见面,却把诀别搞得那么糟。……那么糟。】

 

 

“姑父,我……我想问您点事。”

踌躇再三,方孟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出了口,抬眼定定的望着谢培东的背影。

“不行。”

谢培东头都没有回,淡淡地说。

“!”方孟敖一怔。

“……我还没说我要问什么呢……。”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还是淡淡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真理般的平静,“孟敖,不是姑爹不想告诉你,组织有纪律,地下党员全部都是单线联系,你无权打听你上级的任何情况。小崔不甚知道关于我的情况,你是他的下级,也不能太了解他的事。……记住,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又来了!方孟敖的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又是这句话,崔中石就死在这句话上,自己也是因为这句话窝窝囊囊的过到今天,现在谢培东又是这句话!从他入党开始到现在他什么事都没做过,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在这一来一往毫无作为的三年之间却失去了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只因为自己“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自己因为这句话眼睁睁的看着他迈向死亡,甚至推了他一把。方孟敖清醒地知道这一点。

“姑爹,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您说话了,我和您见面没几个月就要分开了,这一走,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再见到您……”面对这个濒临极限的老人,方孟敖一肚子的脾气却都发不出来,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弯竟化作了泪水涌上眼眶,“我承认,我对这个家关心不够,我对您、对爹,对木兰对孟韦,对程姨对孝钰都欠着,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您了,别这么快就赶我走,我只想再多和您呆一会,再多和您说说话,我只想……”

方孟敖哽咽了。

谢培东背对着他,仍然沉默着。

“我不怕您打我……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崔叔……”他使劲的咽下喉间的不适,把眼泪死死地锁在眼眶里,“……这三年来,崔叔对我毫不吝啬的奉献着,我整个人都被他改变了,没有他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接受这个家……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因为他们的几句话、我就……我从没为我过的任何事后悔过,但只有这件事,我后悔了,我后悔的想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我后悔的恨不得把我自己拍死……姑爹,离开这里,我就彻底离开您了,我就彻底离开崔叔了,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人会跟我讲起崔叔了,求您了,不论是什么事都好,跟我谈谈他,跟我多说两句话吧,我就要走了……”

方孟敖说不下去了。眼前一片雾蒙蒙,他默默地抹了一下眼睛。

谢培东也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背对着方孟敖,抬起手、在脸上擦了一把——落了泪的不只是方孟敖一人。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客厅的大钟“咔嚓咔嚓”的回响着,在北平的冬夜冷漠的提示着时间的流逝。……北平,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方家有一部分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如谢培东,如方孟敖……的心。

 

方孟敖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有一半,已经永远地落在这里,再也带不走了。

 

 

“崔中石同志自从入党的那一天,到几个月前他牺牲的时刻,总共也没接到过几件任务。组织上有意让他稳妥的藏在中央银行里,故基本不怎么给他派硬性任务。他的工作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潜伏。”

片刻后,谢培东平静的说。

方孟敖感激的望着他,静静地听着。

“崔中石同志是我发展的下线特别党员,直接听从我的命令。所谓特别党员就是执行特别任务的党员,就是因为这个中石同志才一直不被发现而潜伏至今。因为他平时做的都是管理金库、调度银行进出帐目,以及洗钱走账这些事情,这都不是一名共产党做的事情。除去几次实在没办法了而不得不启用他的特例外,他几乎没有接到过上级除继续潜伏之外的任何命令,他曾多次要求我调他离开,我拒绝了……我现在也后悔啊。”谢培东长叹一声。

“……崔叔……也和我一样吗?”方孟敖怔怔的问,“他也没有接到过任务吗?他也一直为了他的特别任务……活的丝毫不像共产党吗?”

“他有任务,而且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在坚决的执行他接到的全部任务。”

谢培东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方孟敖,表情哀伤。

方孟敖皱着眉,目光透着和谢培东如出一辙的悲痛。

“他的任务只有两个……他用生命尽全力的执行着它们。”谢培东一字一顿地说。


“——保护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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