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倒数第二（可能）更，不出意外下章完结，出意外就……应该不会出意外的【】

这个纯讲设定的设定集衍生文终于快要写完了！

此处鸣谢大半夜被我拉着捋设定的雪嫣太太【爆笑 同志们答应我对自己好一点，再也不要整一大堆二设折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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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后一次致信与回信

 

儿子：

      我是爸爸。

      首先，你要保证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准笑，我都能想象出来你小子笑得有多大声……我真是想了好久第一句话要怎么写，想了半天，想了很多种开场白，动笔时还是选了这一句。我很怀念能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多年没跟你说过这句话了，我记得我在产房里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一伸手，你明明还在睡觉，却一下就抓住我的手指，边抓边睡。你妈妈当时骂我让你天天不着家，你看孩子一生下来就想着我爸回来了赶紧抓住不让他走……我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很想说点什么，于是我就凑近你说，儿子，我是爸爸。

      真快啊，一晃眼已经十七年了，那天的记忆还那么清晰，你怎么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组织上说可以给你留点什么，但爸爸实在是没什么留给你的。听说能写信的时候，我们特别高兴，但真的开始动笔了，反而不知道写什么了，儿子，咱们之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爸爸很忙，很少陪你，但很高兴你并不记恨我，还愿意跟我这样聊天。我那帮战友经常问我，你是怎么跟你儿子搞好关系的啊，我家孩子现在都不理我啊，我就实话告诉他们，羡慕吗，学不来的，不是我有多会当爸爸，是我有个好儿子，知道吗，懂事、省心、优秀、他妈妈教得好，我儿子学得好，我属于是混吃等死的捡大便宜了，哈哈：D 没办法，谁让咱人品好啊。

      儿子，要记得，妈妈很不容易，你要多照顾她。我们结婚之前她就很忙，我也很忙，我们对象都谈得很匆忙，经常是我6点下班去点菜，她7点过去吃两口，8点我接个电话又执勤，她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10点去上夜班，一天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结婚以后我跟她提过，要不把你送到全天托儿所带吧，她拒绝了，她说你我都在，干嘛把孩子搞得跟父母双亡似的，就硬挤出时间照顾咱们爷俩，这么些年活像个女超人。儿子，妈妈很辛苦，你也长大了，一定要多帮她分担、多关心她，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也是你不应该有任何借口、一定要保护好照顾好的人。你一直是个不需要操心的好孩子，在照顾妈妈这件事上，你比我做得更好，我很惭愧，也很欣慰。

      爸爸要去执行任务了，其实以前这样的信也写过好几封，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写，很荣幸，迄今为止一封也没有交给过你。这次本来也想用之前的信的，不过因为找不到了所以……不、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么多年了，我也有很多新的话想对你说。虽然现在写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但能跟你多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你是个好孩子，体谅爸爸工作忙，爸爸有很多遗憾，缺席了你的成长是最大的遗憾，你怎么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啊，我还没有多抱抱你，没有给你多开几次家长会，没有跟你多打几次篮球，没有多带你出去玩玩……我还没有当够爸爸呢，你却已经长大了，唉。好在我儿子很优秀，也算多少给老爸一点安慰吧：（

      你快高考了，这次我总算记得了，上次忘记你中考的事情让你妈妈追着骂了我好几天……你想学什么？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我以为我们有很多机会讨论这个问题，没想到我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说实话，我很想回去跟你商量商量志愿，虽然你妈妈一定会包办好一切，但我也很想参与你的人生，爸爸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在这里说一点废话吧——就像我跟你说过无数次的那样，儿子，去做你喜欢的，这年头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是一种奢侈，爸爸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能够给你这种选择的权力。不要束手束脚的，大胆的去选，选错了也没关系，你是男孩，男孩不怕吃苦、不怕犯错，什么路都走过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如果一辈子都没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就定死了自己的人生，那太遗憾了，你又这么优秀，太可惜了。

      爸爸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很惭愧跟你讲出这些话，你已经长大了，我想我是该相信你自主判断的能力，而不是居高临下地教育你要去做什么的时候了。我曾经放弃了本该要做的事，选择了现在的人生，有人一直在骂我，有人一直羡慕我，我是个厚脸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选择现在的生活是我一生之中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儿子，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热爱的事业，爸爸很荣幸能穿这身警服，你也一定会找到你的用武之地。

      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半，真没想到我这么能说。那就说到这，儿子，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交到你手里，希望不会吧：D 哈哈，不管会不会，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会非常精彩，希望我不会再缺席了。不过不管有没有缺席吧，我和妈妈都会一直支持你，我儿子是最优秀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未来也是，你要继续努力，不要胆怯，不要消极，沿着你认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碰到困难和挫折也不要灰心，想想老爸我的话，我是个厚脸皮，不在乎你们怎么说。

      行啦，不写了，还有什么话回去再聊吧。快考试了，记得要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别熬得太晚。等我回去你应该已经报完志愿了吧，到时咱们一家去兜风吧，沿着海岸线开，你妈妈特别喜欢这里的风景，晚上我给你们整烧烤，你爸我烤鱿鱼是一绝：D你小子就期待着吧。

      记得照顾好自己，儿子。

      也要记得照顾好你妈妈，入伏了，让她少喝凉水，少吃雪糕。

                                                   老爸  

 

 

爸：

      你这个骗子。

 

 

 

16、啸天的主人1

旧日的迷雾尚未消散，被时光浸染成黄色的回忆散发着陈旧的芳香。老爸说得对，一晃眼都这么久了，那天的记忆还那么清晰，转眼都已经……

蓝应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往是有毒的，会让人上瘾。

真不像话，我在失落个什么劲儿呢……

几年过去了，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对蓝肃的事情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与自己和解过了……你说这是无奈之举也好、是精神胜利也罢，对蓝应天而言，不管这烈士称号的背后是什么原因，至少，他都是自己的英雄。明知期待可能落空依然心怀不变的热爱，我对你的敬意早已与你的事迹无关——正因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次次向我证明你是最好的警察，这真假难辨的、使你成为烈士的事迹才显得不再重要。你一直是我的英雄，你早已向我证明了这点。

事到如今，我又何须在意别人如何评说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爸，我还是练得不够啊……

蓦地听说纪念墙，点燃了他心里没能真正放下的期望，这很正常，他毕竟身为人子，是个儿子都会对父亲的牺牲有那么两三点耿耿于怀。而此时此刻，在他又回想起当初与自己和解的心情时，老爸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由得又在他脑海里面转，我是个厚脸皮，才不管别人怎么说。……现在想想，这真是一句最适合他的箴言，他的一生从生到死都伴随着各种议论和关注，或许正是习惯了这些议论才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蓝应天道行尚浅，尚没能学到这十四个字的精髓，但他觉得老爸要是死后有知，知道他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受人关注被人议论，那想必儿子现在这的心境，才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毕竟我爸是个厚脸皮吗，他都不在乎你们怎么说，我还在乎什么呢。

 

再回过神的时候，面前视野里已不是那些咒文一样密密麻麻的名字了。樊菲的脸凑得很近，眼睛瞪得老大，表情狰狞，吓了蓝应天一跳，他上一次看到发小这个模样好像还是第一次肢解污染种的时候……

“呜哇！！”

“我去！！你叫唤什么啊！！”

“你吓唬我干什么啊！！”

“谁吓唬你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俩人嗷一嗓子相互吓唬成闭环了，周岺凑在旁边小心地：“应天队长？”

“啊……周参谋。”蓝应天勉强按住炸毛的发小，深吸一口气，“抱、抱歉啊，我走神了。”

“没事，呃，您是在找……”他有些犹豫。

方才他与樊菲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这样贸然问出口，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在找我父亲。”出乎意料的，他倒是很坦荡。

但是没找到吧。周岺抿了抿嘴：“……我很遗憾，应天队长。”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笑了笑，又垂下眼帘，笑得有些落寞：“不……硬要这么说，其实也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我知道，我爸要是能看到今天的一切，一定是希望我不在乎的。他其实才是最不在意的那个人，我没有他那么大的格局，自顾自地把自己绑在这样的遗憾里，欺负我爸不能说话，把他和我的遗憾绑在一起……”

“现在想来，也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罢了。”

他苦笑一声：“在不在这墙上，他根本就无所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已是傍晚，夕阳西斜，晚霞渐起，陵园悄悄地起了晚风，缀满草木的园林给晚风染上一丝凉意，树丛随着影子簇簇作响。周岺望着他的脸，看他刘海微动，蓝色的眼睛在背光中显得有些黯淡。他深吸口一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再度抬头望向纪念墙时，他的神情明显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夕阳把余晖洒进静穆的陵园里，洒在这堵厚重的纪念碑上，为那些烈士的名字镀上一曾薄薄的金色。他站在余晖中，那点金色点进他瞳孔里，林木摇曳，窸窸窣窣，嘈杂而又小心翼翼，天地间的生灵都在低语，为这些铭刻于此的人类之勇献上自己小小的敬意。

有些被铭记了，有些被传扬了，有些被释怀了，但，后人最高的敬意，是有些被继承了。

周岺看着他的侧脸。

蓝应天目光灼灼，站姿坚定而挺拔，夕阳的金色在他眸间生辉。

这个人，一定会是最后一种吧。他想。

 

 

“往后还有吗？”

“没有了。”

“不是吧，这就最后一站啦？！”

周岺笑着点点头，看着樊菲原地哀嚎，跟哭笑不得的蓝应天开玩笑：“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一下午就逛完了，但这里毕竟是基地，不是景区，晚上你们不是还有武器上手训练吗？我可不敢跟陶队抢人。”

“我才不要看到他！！”樊菲怒嚎。

蓝应天苦笑两声，脸上挂着一丝恋恋不舍的失落，看来好学生如蓝队长也实在是对这种连轴转的培训课上不行了。周岺抬头看看天，现在还有点早，是等食堂开饭去食堂吃还是去外头改善一下伙食，蓝菲二人琢磨了半天，咬着牙否决了后者——外出用膳得打报告，报告不一定批得下来，批下来少说也得六点半，训练课七点二十就开始，这点时间还不够折腾的。

美好的闲逛这就结束了，两人悲愤叹气。妈的，下次放假是什么时候啊。

夕阳沉在地平线上，给天空晕染开一片层层叠叠的晚霞。太阳一旦开始落山了，天色暗得就非常快，方才还是余辉斜照，现在却只能有晚霞橙红色的光了。樊菲叹了口气：“那我再去逛逛纪念馆吧，逛到五点半去吃饭。”

“走。”

“周参谋，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周岺点点头：“去吧，五点半一起吃饭。”

“那挺好，又可以白嫖一个讲解员了。”蓝应天笑道。

几人从纪念墙后走出来，方才来时走过的纪念馆已经开了灯，暖白色的灯光映照着长廊，缀在陵园一侧，给人一种崇高的精神殿堂之感，他们方才就是从这一侧走来的。蓝应天注意到纪念墙后是广阔的陵园，牺牲机战手们的墓碑静静地坐落在里面，被树林安静地环绕，与前面纪念墙的厚重与荣誉感不同，陵园内部更像一处静谧的安眠之地，幽深而肃穆，不被任何人打扰。方才他们是一进后门就拐到了纪念馆长廊上的，但长廊远不及整个陵园那么长，看来，那所谓的后门也并不是后门，更像是一个侧门，真正安葬着机战手的陵园还在更深的地方。

他们生前与危险离得足够近，至少死后，能够寻得一个幽深的地方安眠吧。

蓝应天望向那处静谧的深林，好像听到细小的生灵在低语。

晚风送来簇簇声，树丛摇曳，静谧悠长。

 

“陆班？”

 

周岺忽然惊讶道。

 

蓝应天一愣，扭过头，看到周岺抱着夹子站在原地，讶异地看着纪念墙另一侧的人——那人好像是刚来，也惊讶地看着他们，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重瓣菊。

 

 

17、啸天的主人2

来人身形高大，可能得在一米八八往上，这是蓝应天猜的，因为真的——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上移了，他人际圈里最高的就数菲菲了，一米八，这个人比菲菲高了快一头，又高又壮，属于打眼看上去就非常有安全感的那种典型的威武型军人。蓝应天眨眨眼，看着这位身形高大的长官向自己走来——哦，忘记说了，他穿着灰色的机战军常服，肩上扛着一杠三星，一位年轻的上尉。

周岺立正了一下。

下午参观开始，他们见了很多人，但让周岺这样立正致意的这位还是第一位。蓝菲二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那位长官走到三人面前，向他们点点头，好在周岺没有敬礼，应该不是什么大领导。

说起来，周岺今天没有穿外套，只穿了里面的文职衬衣，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这位周参谋是什么军衔。蓝应天正在腹诽，就听那长官开口道：“有些日子没见了，周岺。你昨天还在防区吧？”

“是，昨天晚上回来的。”

“外头怎么样？”

“挺好的，最近海洋变异种普遍都不怎么活跃。”

“不活跃也打了场遭遇战吧，我听说。”他微微蹙眉，“你们有伤亡吗？”

“没有，沿海防卫战以后近海的硬茬子就少了，难得碰见能打的。”他笑了笑，“B6也是老战区了，编队不比咱这差，放心还是挺放心的。”

“呵，你可不挺放心，你现在又不开机甲了。”

“革命分工不同嘛。”

他气笑了：“快得了吧你，浪费资源。”

B6战线，隔壁崇海市，他是与崇海市的驻扎编队一起出的任务……蓝应天脑内条件反射开始整理情报，这是他这些天来的队长培训课程之一。那长官终于发问了：“这两位是？”

“啊，我来介绍一下。”

周岺指指蓝应天：“这位是蓝应天队长，这位是樊菲队员。应天队长，这位是陆瞬，龙骑基地第一机战编队机战手，A级驾驶员。”

“A级……！”樊菲低低惊呼了一声。

“……”蓝应天也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A级，更多的在于这竟然是位第一机战编队的机战手——能位列第一机战编队，A级似乎也不值得惊讶了。

龙骑基地目前共有38位E级以上正式机战手，136位E级以下机战员，5个机战编队，除开入选龙骑小队的陶煜清三人之外，还剩35人。但这35人可不是平均分配给5个编队的，相反，一支普通机战编队的标配是五到六台机甲，一台机甲配备一名正式机战手、五到六名机战员，机战手负责驾驶，机战员则穿戴外骨骼进行辅助作战，一只机战编队二十人到三十人不等。……在这二十到三十人里面，机战手最多只有五六位，大多数都是这样穿戴作战外骨骼的机战员，他们也上过机战手培训课，顺利毕了业，但尚未考取任何资格等级，在机战手这个残酷的梯队里无法更进一步。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机战军操作员这个群体里占比最大的一部分，他们没有机甲可以驾驶，也不可以驾驶机甲，他们穿戴作战外骨骼参与战斗，为机战手提供辅助作战与近距离支援，“一机六人”几乎是全世界机战编队的通用配置。

但，在龙骑基地的5支机战编队里，只有第一编队是不一样的。第一编队人数很少，只有14人，编制远远不够组成一只普通机战编队。但他们有一点特殊——这14个人里，没有机战员，全部都是机战手。

蓝应天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上尉。

第一编队的级别都非常高，最低也是B级。但，跟第一编队谈论等级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他们的精华之处在于各自分别是等级里的佼佼者，如果一个人是B级，那么他对机甲的领悟绝不只是普通的B级，如果一个人是A级，那么他的战斗表现也不可能只是A级的水平。

年轻的上尉也回望着他，眼底有股超越同龄人的稳重感。

蓝应天空咽了一下。

……好像有人说过，这只编队，是龙骑基地的“御林军”。

 

 

“没什么好夸耀的，我只是个普通A，跟一编队的其他A差远了。”

他伸出一只手：“陆瞬。”

蓝应天一愣，赶紧也伸出手来：“蓝应天，你好。”

两人握手，蓝应天感觉到他的掌心特别干燥宽厚。

他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五六，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上尉了……看到那三颗星星的时候蓝应天还有点震惊。他知道沿海防卫战伤亡惨重，机战部队目前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但实在是没想到青年军官的比例已经下沉到了这个地步。虽然机战手的军衔是“虚衔”——同样是上尉衔，上尉机战手和上尉连长的实权差距是天差地别的，但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如此年轻就扛上了一杠三星，不得不令人感慨世界的参差。有人二十三岁博士都毕业了，有人二十五六已经是上尉了，有人今天还在为晚饭后的实战训练发愁……

他没有与樊菲握手，只是点头致意，气场之强大让樊菲觉得他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他就是啸天的主人。”周岺在一旁补充。

蓝应天看到他点了点头。

说来有点抽象，他觉得这个人的目光过于关注了些——从知道他叫蓝应天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虽然跟你握手看着你很正常，但就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蓝应天眨眨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周岺又道：“应天队长，陆班就是之前参加过啸天资格测试的唯一人，说起来，你们都是啸天的主人呢。”

“……”

蓝应天目瞪口呆。

卧槽……

陆瞬没有说话，但那厚重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时全基地进行龙骑操作员选拔评估的时候，参加评选的是你刚才在排位单上看到的所有机战手，全部人之中只有一个参加的是啸天的资格评选……而那唯一的一个，最后也没有通过测试。”】

【“这意味着整个龙骑基地，没有一个人能够驾驭啸天。”】

【“蓝队长，你牛逼大发了你知道吧！这个基地里没有能开啸天的啊，陆班都给刷下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卧槽……

 

蓝应天震惊地瞪大了眼，望着陆瞬的眼睛。

卧槽……是他啊……？！

我只知道有人被刷下来了，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毫无疑问，至少在刚刚相识的此刻，面前这位军官一直给他一种沉稳、可靠、强大的王牌感，霞光下的金色尉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履历出色而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向自己展示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机战手。而啸天淘汰了如此优秀的人而选择的蓝应天，却令人无法看出他究竟比陆瞬强在哪里。

他愣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读懂了那人眼神中过分强烈的关注。

 

“周岺给我面子了。”

他开口道，声音像一口低沉的钟：“蓝队长才是啸天的主人。说来惭愧，我没能通过啸天驾驶员的资格测试。”

“不……我还在学习中，需要陆长官的指点。”

鬼使神差的，蓝应天忽然镇定了下来，感觉心里那点面对老兵的畏惧感褪去了点，可能是啸天给了他力量：“我初来乍到，就听很多人提起过陆长官了……你是啸天的前主人，又是顶尖的机战手，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往后还请多多指教。”他颔首致意，“我学艺不精，以后还要多麻烦陆长官。”

陆瞬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周岺确实是个很会讲话的人。陆瞬之于蓝应天的处境比较尴尬，论实力、论资历、论众望所归，没有人会怀疑他就是啸天龙骑的驾驶员。但蓝应天当上了，这个一天二代机都没开过、一天机战兵都没当过的小警察上来就成为了啸天的主人，这让第一编队最年轻的机战手陆瞬的落选一下子变得特别可笑。……归根结底，“啸天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标准，除了啸天自己恐怕没人知道，蓝应天为什么会当选暂且不表，陆瞬究竟为什么落选，至今没人说得清楚。这种时候只能把一切都归为“啸天的喜好”这种与陆瞬、与蓝应天都无关的不可抗力，虽然这不一定是原因，但至少此刻，它必须是原因。

所以两人都是啸天的主人。至少在操作上是。

蓝应天也很给面子，直接承认了周岺的说法，给足了陆瞬应有的尊重。

以陆瞬的资历，他现在就是说一句“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求我来指点”都不为过，总归落选的精英心里有怒气，蓝应天肯定也做好了要被讽刺的准备，语气措辞如此谨慎。能屈能伸，这小警察倒真开始有几分队长的样了……周岺抱着夹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陆瞬道：“不要叫我长官，我不是什么长官。也谈不上指点，毕竟你才是啸天的驾驶员。”

“言重了，我还需要多学习……”

“叫我陆瞬就好。”他微微点头，“多少我也算驾驶过啸天，以后多交流。”

“一定一定。”

蓝应天真诚地：“能够得到向你学习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看来这位陆长官还是有风度的，没有发生他预想里的糟糕情况，蓝应天暗自松了口气。见陆瞬还郑重其事地捧着那捧白菊，周岺适时地问：“陆班，你要去祭拜林队吗？”

“嗯。”

他点点头：“你们是要回去了吧，我就不送了。”

“不，我其实也没事做，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岺回头，望着蓝菲二人：“我跟陆班去看看林队。应天队长，你们要去纪念馆是吗？那一会食堂见？”

“……”

“应天队长？”

蓝应天眨眨眼睛。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了想一起去看看的念头。

虽然他甚至不知道这位林队长是谁，但，在听到他们要去看林队时，仿佛什么冥冥中的感应……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去。

晚风吹过，林间发出簇簇的响声，那片墓园在轻声低语。

见发小一脸欲言又止，仿佛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似的，樊菲双手背在脑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打消了蓝应天最后一点顾虑：“行啦，快五点啦，我也懒得逛了……一起走吧一起走吧，待会一起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