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蓝队送给副队的礼物】祝贺小耗子群一周年啦❤️

希望认识更多的副队同担！欢迎大家都来玩！

蓝猫：蓝应天

淘气：陶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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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煜清时常会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这在他绝称不上漫长的一生中成为了出现频率最高的消遣方式。

说来有点滑稽，回忆童年，这最起码也得是走完人生三分之一历程的人才有余地去谈论的东西。陶煜清今年19岁，放进各式“讲述小时候”的故事会里，他这年龄本身就得算小时候的一部分。但以上这些标准对陶煜清都不适用，说到底，人类的成年标准只是一个法律概念，在心理和生理上都不存在明确的界限。还是以他举例，他今年19岁，又瘦又小，身高只有167公分，在女生里都算不上高挑的，而这个生理上绝对只能算是个孩子的少年却在法律上早早地成年了，16岁龙骑基地毕业，19岁考取A级操作认证，放眼全世界，都绝对是机战手金字塔里顶尖的那一梯队。他是战场的主力，是王牌中的王牌，是下海迎敌的第一梯队，是要扛起战斗胜负的尖兵，他是机战部队的战士，没有人会把战士当孩子看。

如此说来，他当是很久之前就成为大人了。

比起现在看来依然不算可靠的瘦小身形，他的气场好像要成熟得更早一些。

有时，樊菲闲得无聊，会口头上去招惹招惹他。小矮子，你说你，长这么小，表情这么老，是不是心理年龄太老了把发育期都提前给憋没了啊？冒昧采访一下，您幼小的躯壳里装着的苍老灵魂是哪年生人？

苍老灵魂。

陶煜清眉头一跳，懒得理他，心情好的时候跟他吵一吵，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动手要么走人——不过前者在蓝队长的紧密监护和积极介入下暂时还没有发生过。陶煜清感慨自己的涵养最近真是各种被动提升，这么久了居然一次都没有揍过那小子，堪称绅士楷模。

不过，偶尔，在又开始回忆童年的时候，他会想起樊菲那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玩笑话。你躯壳里的灵魂，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什么时候呢。

陶煜清睡不着，枕着胳膊望星空，我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现在这样好吗？不好吗？陶煜清不知道，也不打算得出答案。好与不好，这不是值得他纠结的问题，他已经这样了，是顺应一切做出的最合适的改变，他只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只要是认识小时候他的人都会这么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陶煜清变了，变成现在这样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呢。

是从滨海反击战开始吗，还是从基地毕业开始？

还是从被贾博士挑走开始，从进入龙骑基地开始？

从爸爸妈妈双双牺牲，从所谓亲人抛弃我们开始，还是从那次滨海暴雨，从8·03那天夜里开始……

陶煜清有些迷茫，他看到天上的星星在动，变得模糊，变得凌乱，变成一道道遥远的星轨，把他甩出了世间时间的流向。这一切总是发生，而又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他就这么躺着，任时间在眼前流过，他把自己扔在回忆的枯地上，在过去的河流里寻找自己模糊的影子。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陶煜清木讷地想，不，这真的是个问题吗，不是的，我是知道答案的。我只是不想回答自己而已。

我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可笑，改变何来界限，变了就是变了。

那你知道的是什么呢？

我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做出改变的。

哦，你记得啊。

记得。

是什么时候？

……

他眼睫微动，湖绿色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

那当然是……

 

当然是……

 

 

“——你身为木兰的哥哥，她背后那么严重的伤，你居然提也没跟我提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独立？在大哥这个身份上酷得独树一帜？！”

 

蓝应天一声怒吼把陶煜清拉回现实。他一愣，再抬头，对上的是火光集聚蓄势待发的烈焰枪枪口，和蓝队长怒不可遏的表情：“你——是我见过最不负责任的大哥、没有之一！”

 

【“我受够了，在你陶煜清的名字底下过日子、我受够了！！”】

 

肩上传来一阵闷痛，陶煜清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被烈焰枪的威力狠推个跟头、向后撞在大石头上：“唔——！”

什……！

这一下撞得不轻，他脑袋里嗡嗡直响，左肩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灼热，烫得他脑袋发懵。可恶，有那么一瞬间，妹妹崩溃大哭的表情在他眼前闪过，他承认他走神了，他本该能躲开的，蓝应天出枪并不快，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

怕不是废我一条胳膊……

“诶？”

蓝应天大惊失色，赶紧扔下枪跑过去：“这——煜清！你没事吧！”

丢大人了，明明还是他自己教训过蓝应天战斗中要专心的……

陶煜清懵了好久，懵到蓝应天开始害怕才慢慢爬起来，蓝队赶紧扶他一把：“没、没事吧？抱歉，我以为你……”

“没事，我输了。”陶煜清清醒几分，不动声色让开他的手，“我分心了。”

“你哪里中枪？赶快……”蓝应天着急地去扯他的衣服，陶煜清摆摆手，“没中枪，打肩膀上了，我用剑挡了一下。”

蓝应天瞪大了眼：“你挡住了？”

“嗯。”

这都挡得住？

刚才那一枪他也看得真切，陶煜清明显是愣住了，他俩距离很近，以烈焰枪的威力，打中了怕不是连整条胳臂都能打飞出去。蓝应天以为自己打了陶煜清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即便措手不及，他还是想办法自救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战斗意识的问题了，这更像是……

“……简直就是本能。”

蓝应天看着他只是被烧得有些发红的肩膀，摸着有点烫手，好在只是被能量余波波及了一下：“换做是我……是不可能挡下来的。”

“换做是你，根本就不会被打中。”

陶煜清示意他把手拿开，兀自穿上衣服：“行了，我输了，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暂时真的有不能回去的理由，绝不是跟樊菲赌气，我向你保证，一旦此间事了……”

“喂，喂，我说，你能不能听我说话，我是说，你能不能听进去。”

蓝应天这下彻底累了，长叹一口气，噗通一声坐在陶煜清旁边，一幅筋疲力竭的样子。

陶煜清歪头，看着他的侧脸。

“想跟你沟通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想跟你说什么啊！”

蓝应天哇呀呀怪叫着狠狠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濒临抓狂的边缘。这家伙什么毛病？陶煜清皱起半边眉毛：“那你什么意思？你跟我打架，不就是为了让我归队？”

“当然了！”

“那不就完了，我认输，我可以归队，但是我现在暂时真的还不能回去，我发现了……”

“你可以！你可以在外面！你可以跟我汇报一下你发现了什么、然后去做你认为更重要的事！我相信你！”蓝应天顶着一头乱毛眼看着就要抓狂，“你也可以跟菲菲不高兴，因为菲菲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俩调解！你可以跟木兰有矛盾，我可以帮你把话说开！你可以不服我，跟我吵架，跟我打架，就算把我打趴下也没事，你甚至可以记恨我要打我一下找补回来，我绝对不还手！只要能解决这码事就行！你明白吗？陶煜清，我的目的不是要你认输，我是要解决你的问题啊！！”

陶煜清惊讶地眨眨眼睛。

蓝应天彻底心累，他终于明白，自己确乎是所有试图跟他沟通的努力都白费了：“陶煜清，你知道吗，跟你相处的时候我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要不要把话说得太明白……我来之前很多人都吓唬我，把你传得如狼似虎，极尽凶恶之能事，好像跟你共事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暗杀似的，但我不服气，我不是小孩子，我有判断力，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说了不算，得我自己得出结论才行，我能体会到你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混蛋，你有点脾气，有点性格——妈的我今天就直说了吧，你自负得让人讨厌，已经算是一意孤行了！是不是没人揍过你啊？从来没有反对过你的意见吧？你丝毫不懂什么叫团队合作，你的眼里压根就没有队友，只有你和你的部下！但我不是你的部下！木兰，菲菲，巴豆他们也不是！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可以有领导者，但我们的关系更应该是兄弟、战友、托付后背的生死之交，你明白吗？”

蓝应天一把攥住他的肩膀：“能一起作战就留在队里，遇到棘手的就抛下我们独自应付，你把你当成什么？身先士卒的队长？把我们当成什么？需要你保护的部下？！陶煜清，自负也要有个限度！你要是一个人就能搞定一切、为什么紫晶云还会出那么大的纰漏？你要是能保护所有人，刚才又为什么会输给我！”

“我……”

这些话……这，这些话很容易反驳，不，伶牙俐齿的陶煜清瞪大了眼，他几乎要说出口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什么都没有说。

“煜清，我并不讨厌你，相反，我一直……”

蓝应天攥着他的肩膀，用一种透着无力感的语气——你以为他是愤怒的，陶煜清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他没有。他的愤怒消失得戛然而止，快得陶副队措手不及——这次是真的措手不及。蓝队手劲很大，给他攥得肩膀生疼：“我……一直很庆幸，基地派你来跟我搭档……我很清楚，只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带龙骑小队走到今天的。”

“你脾气不好，还独来独往，自傲，嘴毒，大家对你避而远之是理所当然，这点你也别叫屈，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但，相对的，每次看到你第一个冲上前去，你殿后离开，你在最危险的时候想的是谁还没上来、谁还没脱身、谁还有危险而折身回去救的时候，相信我，不光是我，我们每个人都觉得，你是队友，真的是太好了。”

他垂着眼帘：“比起你来，我怎么看都不像个队长，这件事从第一天来到龙骑基地时我就知道……周参谋跟我介绍过你，我看过你的排位，了解过你的战绩。你就像那种我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人，双亲尽是忠烈，自己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是无人不知的尖兵，无人不晓的英雄……我知道，你是专门为龙骑小队培养的队长，取代你的位置，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信心。”

“那混蛋还和你说什么了？”陶煜清严肃道。

“你别冤枉人，是基地要我了解你的，我要了解队里每一个人的信息。”蓝应天笑笑，继而摇了摇头，“但我脸皮还挺厚的，我的自怨自艾也就仅此而已了，谁要是想跟我把你换走，我是绝对不换的。我知道，刚培训了三个月，就要我立刻走马上任带队完成全员升级，再给我几个脑袋我也做不到，我敢挑起这个担子、完全是因为你在……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但我知道，有你在，我就可以做到这件事。”

陶煜清皱眉：“你怎么敢肯定？”

“我就是敢肯定。”

蓝应天认真地说：“就像那次在礼堂我一眼就看到你一样，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说一千，道一万，蓝应天是个门外汉，就算他真的很优秀——LALA博士没看错人，他在这三个月的培训里展示出了非常难得的军事主官素养——以现在的程度，他也不可能带队完成这么离谱的任务。蓝应天并非狂妄之徒，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做不到，又没资格拒绝，他敢以现在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带着任务踏上史前危险的征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陶煜清在。他知道，这个人很可靠，非常可靠。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没错，陶煜清是个很难搞的人，但，他的可靠程度就和他的难搞程度一样，他有多可气，就有多可靠，他救过大家很多次，也帮了蓝应天很多忙。

没有他，蓝队走不到现在。

“你知道我已经形成了一个什么思维定式吗……我知道这不太对。”他挠挠头，苦笑一声，“每次在好像已经万念俱灰，已经走到绝境的时候，我都不能立刻绝望……我总是在想，再等等，煜清还没说话呢，他还没吭声，这事就还不算完。”

“……”

陶煜清睁大了眼。

“而你也每次都没有让我失望，以至于后来我都觉得……你一开口，就等于转机来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抱歉啊，我知道这样不太好，这本该是我这个队长的职责，现在反而交给你了……但你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因为你每次都会说——‘应天，我还有个办法’。”

他嘿嘿一笑，看着陶煜清惊讶的表情：“于是我就觉得，有你在，我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