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塞北(不要催更)

请不要催更,明知故催第一次删评第二次拉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实在被看不到文就跑来质问的大爷们搞怕了。热知识同人写作是爱好,不是职业,没有义务在你想看的时候必须写好了呈上去。

【正逢时番外】今我来思

好兄弟就是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有机会一起活捉满广志解放朱日和👍🏻

雪嫣:

摘要:感谢神仙饭总授权,鹭尧干妈爱你!




1


       齐鹭尧,当这个消失多年的姓名再度闯入徐虹良耳畔时,他已经下意识做出了最坏的预判。当年他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徐虹良心知肚明他是去执行特殊任务,所谓特殊任务,就是九死一生。如今他又从天而降,比起当年的失踪更加不是好事,他知道自己即将接回来的不是阔别已久的战友,而是漆黑冰冷的棺椁,上面覆着五星红旗,那是鲜血的颜色、璀璨的星光。


       边境接车,相似的任务徐虹良执行过多次,但前几次都是武装押解抓捕回国的红通要犯。知晓接维和战友回国那刻,徐虹良大脑停转一刻,旋即恢复正常,他是军人是特种兵,不管接下来看到什么他都必须完美完成任务。


       徐虹良接到的命令是护送出港车辆,他只知道接的人是老战友齐鹭尧,不然也不会让他来。他事前既不知道车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去哪,这个任务的保密级别超出他的想象。


       徐虹良手攥着方向盘,父亲异乎寻常苍老的形象不断跳出他的脑海。齐叔叔牺牲之后父亲陡然老了,甚至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伍。后来徐虹良当了兵,他可以体会到几分战友情,却依然无法理解父亲为何会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现在他明白了,他没有打退堂鼓,但也确实缺乏面对烈士的勇气。


       约定时间到了,缓缓出港的是印着红十字的医疗车,徐虹良向前倾着身子,几乎贴到挡风玻璃上。确定医疗车开出港口,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摁响喇叭,短促的致意笛声过后,军车开路,引着后方的医疗车。他已经知道目的地了,同时无线电传达着他们要去的陆军医院。




2


       护送车辆驶进医院大门徐虹良的任务就结束了,他还是私心跳下了车。他清楚,密级这么高的任务,丁是丁卯是卯,他不可能跟进医院大楼,他只想近距离看齐鹭尧一眼。


       先跳下医疗车的是易水生,他是训练营的见习队医,和徐虹良他们很熟,他也是陆军医院最好的精神治疗医生。


       看到易水生时,徐虹良便明白了,一个精神图景出问题的哨兵,情况不会比牺牲强到哪里。


      易水生也看到了站着军姿的徐虹良,他只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帮这把病人抬下医疗车。


      即便亲眼所见,徐虹良也绝不承认那是齐鹭尧。他身上盖着薄毯,担架上的两条束带紧紧缚着身体,只余脸露在外面,还被氧气面罩遮住半张,护士手里举着输了一半的吊瓶,看颜色似乎是葡萄糖。


       担架快要经过徐虹良身边时,他突然丧失理智般扑过去,易水生来不及阻拦,只来得及抓住他的右臂,他不该上来,他这么做已经违反了纪律。


      “鹭尧。”


      徐虹良颤着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几乎引得易水生落泪。他提前看过病历,当时还在刚刚做完手术的危险期,医疗船发来电子版病历征询几位专家意见。发过来的病历隐去了姓名等信息,三处枪伤、精神图景破碎,易水生看到病况描述的第一句诊断就是这个人活不了,第二句便是活下来也醒不了。


      过了几天度过危险期,又送来了一份更详尽的病历,不同的是这次是专人拿来的纸质病历,不允许他留档因此也没有刻意删除信息,齐鹭尧那三个字就明晃晃写在卷首,易水生不知鼓足多少勇气才敢翻开。


      外伤已经不是大问题,病历对精神图景的描述细之又细,易水生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论断,医学的事没有百分百,他只能说有很大概率无法苏醒。但那是齐鹭尧,就算是个拖油瓶也没有被踢出训练营的齐鹭尧。


      “病人苏醒几率渺茫,但是有希望。我了解他,我相信他的意志力。”


      唯一的一次,易水生没有凭借着自信夸海口,而是选择相信齐鹭尧自己,选择相信部队。


      易水生庆幸他争取到了这次机会,如果老部队都没办法让他醒过来,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徐虹良头低垂着,贴在齐鹭尧耳畔,易水生松开了他,徐虹良右手自然而然插到齐鹭尧发丝里。


      受训时徐虹良很爱这般招惹齐鹭尧,用手指揉乱他的头发,齐鹭尧心情好时会扭着头躲开,心情不好会直接来一个肘击。但这次,齐鹭尧任由徐虹良折腾。


     “走。”


      易水生拉动担架,徐虹良抬起头紧紧跟着,两滴泪珠滚下。


     “鹭尧,到家了。”


      走上坡道,易水生叫了徐虹良名字,再不走他就真的惹大事了。


     “家里人都在等你。”


     徐虹良退后,目送着担架进门。


     哪怕真的是迎接烈士英灵,徐虹良都自认不会在自己的兵面前哭天抹泪,但现在这个场面他控制不住。他不知道齐鹭尧到底遭遇了什么,而且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只知道如果那时他在现场,肯定会做出失控但不后悔的行为。




3


      徐虹良平常的训练业务很繁重,回营地一天一报告打了多少次,终于让旅长烦透他批了假。六小时只够他去医院打一晃就走,小跑着到了病房,易水生正在里面查房,他得在外等着。


      等了五六分钟,身后皮鞋声越来越近,爽利的脚步声显示着来的一定是现役军人。徐虹良转过身去,立正敬礼。


     “政委好。”


     政委还了军礼,眺脚看了屋里一眼:“鹭尧怎么样?”


     “不知道,易医生在查房,我也没见到。”


     政委只是礼节性地应了一声,眉头紧皱。


      徐虹良看到了政委身后拿着厚厚公务包的沈牧达,他听说政委去外地开会,看样子是刚回来就直奔医院。


      门开了,沙丽扶着易水生出门,徐虹良连忙从另一边搀着易水生,沈牧达慢了半步没赶上。


      易水生和沙丽也行了军礼,政委连忙安慰着水生。


     “快坐。”


      易水生完全一副虚脱的样子,头靠墙闭着双眼。


     “鹭尧的精神图景完全没有起色,依然是碎片。”沙丽知道政委关心什么,替易水生回答,“生命体征也不好,只能维持。”


      抢救和拼凑精神图景的不断轮回几乎拖垮了易水生,但他更怕政委定调。


      “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但他的求生意志很强,我认为一定有机会,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这个突破口。”


      政委轻叹一声走进病房,易水生和沙丽跟了进去。沈牧达同徐虹良在门外隔着玻璃看向里面。


      “二十五分钟。”沈牧达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口,吓了徐虹良一跳,“这倒霉成绩快气死我了。”


      徐虹良会心一笑,当年齐鹭尧创下二十五分钟惊世骇俗的记录时,沈牧达按下秒表瞪大眼睛,口型分明是“妈的”,这是徐虹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目睹沈牧达骂人。


      那时沈牧达还是个负责记录成绩组织考核的小干事,如今都是旅部作战参谋了。时间改变了太多,也带来了无数可能性,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希望时间也能给齐鹭尧带来希望。


      “我每天都研究着怎么把这个吊车尾开了,没想到他就硬生生拖到最后。”沈牧达看着政委口而相贴对齐鹭尧嘀咕,估计又是什么旁人不能听但很重要的事,“我们俩其实约好了,最终考核通过他就请我喝酒,没想到现在都没喝上,更没想到他会躺在这儿。”


     “这小子总是出其不意,给他点时间,他太累了。”




4


      政委去了院长办公室,留给徐虹良的时间更少。


      徐虹良坐在床边,拉起扎着留置管的手。沙丽护理得相当精心,肌肉仍是不可避免地僵直。徐虹良捻着他的手指,一按就留下一个消散缓慢的坑洼。


      流食和营养液会导致身体浮肿,然而实际上瘦得皮包骨头,徐虹良能猜想到他仅存的体重全是骨头和水分的重量。


     易水生看着徐虹良眼眶泛红,作为医生他并不喜欢目睹悲伤。


     “别跟小媳妇似的,出息点。”


     易水生的声音提醒了徐虹良,屋里除他之外还有活人。


     “水生,他真的没有意识吗,他会感动痛苦吗。”


     易水生在这方面事彻头彻尾都医生思维,简言之缺少人文关怀:“不会。”


      “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强留他,他会不会……更想解脱。”


      “徐虹良!”


     易水生见惯了生死,哪怕有感情成分在,他也分得清求生和求死的差别,他绝不允许身边人先动摇。


      徐虹良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是不知为什么,从坐下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听到齐鹭尧的声音,他觉得齐鹭尧在对他说“你是我兄弟,就让我死”。


      齐鹭尧不会这样,他比任何人都早经历死别,因此比任何人更珍惜生之难得。徐虹良很了解他,可他真的怕齐鹭尧再也醒不过来。


      “虹良,我刚劝完政委不想再劝你。我只跟你说一点,”易水生变得苦口婆心,“你知道他被近距离射了三枪吗。”


      徐虹良转过目光,直视易水生。


      “按常理他根本活不下来。”


      “对不起。”徐虹良把齐鹭尧的手掖回被子,“能再说点吗。”


       “之前的事我都不知道。”除了精神图景里看到的不成因果的碎片,易水生知道的都谈不上机密,“鹭尧回来之前,病历给好几家医院都发过,所有人都是一个口径。首长是从一堆否定意见里,把咱们医院扒出来的。我猜测,仅仅因为这是他的老部队。”


      徐虹良苦笑:“可现在也许只有你有信心。”


     “我也没有。”易水生摇摇头,“我只是不认命,而且如果我也说不行,就等于杀了他。如果换一个人,我应该不会接。”


     “他是我们的战友啊,虹良,我们不能认输。”


     “我就是想试试,失败了,我就认。”


     徐虹良拿起棉签,蘸着水润湿齐鹭尧的嘴唇。


      “对不起,我真的压力太大了。”徐虹良抬头憋回眼泪,“我都不敢想怎么跟我爸说,齐叔叔在他眼前牺牲了,鹭尧又成了这样……为什么一定要选鹭尧!”


      “他最爱说什么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每次体能他都是这么应付过去的,你也学学。”


      易水生走到床边,逐渐调整状态,准备下一轮的精神引导。


      徐虹良看了看腕表,他最多还有十分钟的余量,再不回去就铁定迟到。


     “我能再待十分钟吗,保证不干扰你。”


      “随意。”


      完全没有防线阻隔,易水生轻而易举进入了废墟。


      徐虹良看见易水生陡然蹙眉,似乎很惊讶的神情,而后迅速退出。


      “怎么?”


      “你等我回来!”


      “哎!”


      门咣地一声关上,易水生的声音回荡着:“别碰他。”




5


       徐虹良惴惴不安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一群医生鱼贯而入,不及徐虹良张口,易水生把他连推带赶往外轰:“外头等着,叫你再进来。”


      易水生亢奋的状态让徐虹良放下心,出门险些撞上政委,政委抬手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屋里还一片忙乱,沈牧达已经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政委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沈牧达冲徐虹良挑眉笑了笑,然后又跑了回去。


     几分钟之后,易水生掩门出来。


     “政委,可以确定。”


     “很好,手续我来办,你尽快把文字材料报给我。”


     徐虹良总算在政委脸上见到了笑模样,又被政委拍了肩,搞得他一头雾水。


      屋里一群医生也全出来,陪着政委一道离开,走廊只剩他们俩个。


      “水生,几个意思?”


      “你小子抄上大运了,回去等消息吧。”


     “什么消息?”


     易水生美滋滋卖个关子:“现在不可说。”




6


      徐虹良一路飙车赶回营地,光荣迟到四十二分三十七秒,好在他确实有特殊情况又有政委做保,旅长不痛不痒训了两句落个下不为例。


      徐虹良一天都心不在焉地想着医院的事,指导员看他魂不守舍地以为殷蓝甩了他,跟他科普了半天恋爱心理学,徐虹良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应承。


       部队里看新闻联播是雷打不动的必修课,徐虹良破天荒地出工不出力,盯着屏幕神游天外。结束音响起徐虹良没来得及起立就被政委叫走,今天的新闻又延长了十五分钟,能让政委掐着结束点传达的事,不用想就知道不小。徐虹良是跑步到政委办公室的,一进门先被政委命令背了一遍保密条例,才进入正题。


     “帮水生修复图景?!”


      命令全文冗长规整,徐虹良用最朴实的语言做了最简练的概括,就是他不敢信这翻译的准确度。


      “细节明天易医生跟你说,早晨七时三十分准时去报到。这是你优先级最高的任务,旅里队里的事都放下。”


      徐虹良接过命令,是军区政治部直接下达的,不到12个小时光速走完手续,徐虹良不敢想齐鹭尧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


       “我再强调遍纪律,在易医生的准许和陪同下你可以进入齐鹭尧的精神图景,但是看到的一切不得外传。全程不留记录,因此只要你们当中的一个人泄露一个字,所有人都得上军事法庭。”


     “是。”




7


     到了医院徐虹良才知道自己真是撞上了狗屎运,他抓到了水生口中的“契机”,他误打误撞让齐鹭尧图景中关于他的碎片开始修复拼凑,尽管变化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是从零开始的突破。


       于是易水生打报告圈定了一个范围,让亲密的人都来试试。而同齐鹭尧称得上亲密的就是训练营这几块料,只有徐虹良还在老部队,他自然而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徐虹良从来没进过这种残败的图景,与其说是碎片莫若说是齑粉。在易水生那条傻狗精神体的引领下,徐虹良的小橘猫来到了图景的最深处,青蛇盘绕成一团,死寂地卧在已然不复存在的图景之中。


       橘猫舔着蛇头,毫无反应。小狗看不过眼,撞了橘猫一下,带着他去干正事,开始捡拾碎片。


       徐虹良扮演了一个听喝的角色,易水生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徐虹良是535旅有史以来最年轻少校,易水生这次体验了把旅长的感受,整天双手叉腰牛得不行,只有沙丽能杀杀他的气焰。


      沙丽整天从护理专业角度念叨易水生,易水生实在没办法让齐鹭尧明天就醒,只能耷拉脑袋认怂。旁观易水生挨骂多多少少疏解了徐虹良的压力,毕竟三个人都是一般的心里没底。


       徐虹良几乎每天都来,偶尔不用他的空档,他估计水生都留给了庞奔和殷蓝。徐虹良没见到他们,尤其是殷蓝,虽然从朱日和临时借了过来,也在通信静默当中。还是沙丽冒着被举报泄密的风险,偷偷跟徐虹良说的她来过。


       殷蓝是后半夜到的,天刚亮就飞了回去。庞奔倒没有那么急,满打满算待了两天,全数泡在病房里。


       “我一直烦人说男人如何女人如何,女人凭什么就得跟男人区别对待,这才知道就是不一样。”


        徐虹良正帮着沙丽给齐鹭尧按摩,沙丽嫌弃他手法不专业还得费二道手,他也更多是为了找点事情做。


      “怎么说?”


      “蓝儿也就待了五个小时,光哭就哭了十分之一。那傻大个人前好歹还能忍着,蹲到厕所里嚎。水生跟我也是,我接院时人都傻了,水生骂了我,我才回过神跟在后面跑进诊室。”


      “我们都打过预防针,你跟蓝儿直愣愣看见,谁受得了。”徐虹良搬着凳子坐到沙丽身边,“没有你这个向导帮忙,水生一个人怕是早就应付不了。”


      “用不着戴高帽,这是我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咱们都一样,都在帮鹭尧自救,而不是救他。”




8


       从辅助治疗开始,徐虹良就没见过情绪低落的易水生。徐虹良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如坐针毡。


      “鹭尧情况不是很好。”


      易水生的开门见山让他措手不及。


      “前几天不是说他的意识开始复苏了?”


      “这就是问题。”易水生翻开病历本,“他没有意识时可以任由我们进出,现在保护机制开始复苏,可是没有达到能识别敌我的程度。因此他会无差别地攻击我们,可他也没有足够的抵御力量,这种防御就会作用到他自己的图景上。”


      “你的意思是……”


       “他的精神图景会缓慢崩溃,我们修复的进度赶不上崩溃。一旦再次达到临界点,就真的完了。”


      徐虹良如同一切家属那般慌张:“我们要怎么做?”


      “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易水生咽了口口水,“我想请老旅长出手。”


       徐虹良抠着桌缘,先不说万一失败怎么办,光是让徐白看见昏迷不醒的鹭尧,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凭老旅长和齐叔叔曾经的搭档关系,我觉得可行。当然,你不同意我再想别的办法,我们还有时间。”


      “能有多少?”


      “不一定,他的精神随时可能暴发,也可能只是我们杞人忧天,毫无规律。”


     “别说了,我这就回家接我爸。”




9


     徐虹良和易水生守在门外,徐白一遍遍搓着齐鹭尧的手心。时间一刻刻流动,两个多小时后,徐白摇晃着起身,徐虹良冲进病房扶住摇摇欲坠的徐白。


     “爸——”


     “出去说,让尧儿睡。”


      父子二人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看着病人散步,相比之下徐虹良觉得徐白倍加憔悴。


      “尧儿其实不具备哨兵潜质,他是个亚哨兵,本来应该退化成普通人。”


      徐虹良知道自己不需要应答,只需要等着后文。


     “你齐叔叔牺牲时,担心尧儿没有向导指导,把精神体留给了我。他本想保着尧儿退化,没想到这孩子那么轴,生生把自己激化成哨兵,这孩子我真是又爱又恨。”


      “轩老弟的精神体帮我度过最难的一段,我把精神体给尧儿之后发现,他给我留了一些醇素。不足以取代向导,但能在关键时刻辅助我。这么多年,我就靠着这些醇素。”


      “我这条命是轩老弟给的,这么多年都不停在想,一个哨兵让向导死在前面,要我有什么用。今天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您把醇素都给了鹭尧。”


     “虹儿,爸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如果尧儿过不了这道槛,我也一样,别怨爸。”


     徐虹良蹲到徐白身前,孩子似的把头伏在他腿上。


     “爸,谢谢您,您不光帮了鹭尧,也救了我。”




10


      徐虹良头一次发现他跟新闻联播有缘,同样是新闻联播结束之后,天气预报还没开始他就接到易水生的电话,齐鹭尧醒了。


      执行任务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请假,徐虹良扔下电话开车就跑。


       徐虹良赶到时,易水生挡住去路不让他靠近,直到沙丽端着托盘出来才放人。徐虹良知道沙丽在做什么,这么多天易水生和沙丽从来不许任何人看见他们给齐鹭尧喂流食。即便是医护人员,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抛却私人情感,食道没有切开,喂流食的过程他们都有些受不了,何况别人。


      徐虹良走进病房,齐鹭尧仍然静静躺着,连各种监护仪器都没有撤下。


      “短暂苏醒过几次,意识都没有完全清醒。”


      徐虹良只关注到后半句,有些沮丧。


      “不过从医学来讲,意识不清是长时间昏迷导致的,症状很快就会消失。”


      “所以……他已经醒了?”


      易水生笑得咧开后槽牙:“大脑活动正常。”


      “你小子,别大喘气。”


      徐虹良打了易水生一拳,易水生笑着揉揉肩。


      “你陪我再进一次吧,以后轮不上你了。”


      齐鹭尧的精神图景还没有完全修复,但状态很稳定,隐约已经有了本来的面貌,徐虹良可以说是相当知足。


      他看到了在赤裸地面上缓慢爬行的青蛇,精神体的恢复比主人要快。几天之前小橘猫来招惹它的时候青蛇就已经能做出细微的驱赶动作,今天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活动的青蛇。


      橘猫离弦之箭似的蹿了出去,围着青蛇乱转,小蛇看了这智障一眼,重又盘成一盘。


      小狗也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守着盘蛇,小蛇盘得更紧,把头扭向后方。


     一狗一猫对视一眼,确认眼神:有齐鹭尧那味。




11


      齐鹭尧身体还是垮了,虽然苏醒过来也是整天昏昏沉沉的,这个状态康复训练根本无从谈起。易水生看着他的样子,猜想他怕是有些心灰意懒,精神问题永远无法痊愈,对一个哨兵而言是致命的,何况他失去了父亲留下的宝藏。


     “鹭尧,我送你个礼物。”


     “嗯?”


     齐鹭尧睁开眼,易水生慢慢扶他半坐,把自己的手机和耳机交给他。


     “千万别告状,不然我就脱军装了。”


     “你当间谍了?”


      齐鹭尧戴上耳机,点开视频。


      殷蓝穿着作训服,风尘仆仆的,抱着一只不知从哪摸来的兔子公仔,那只兔子现在就摆在齐鹭尧病房的床头柜上。


      “时间紧迫,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过肩摔了。”


       齐鹭尧两大彪炳千秋的战绩——一是五公里二十五分钟,二是被殷蓝过肩摔按地上起不来。


      “草。”


      齐鹭尧笑骂一声,画面切换到庞奔。一看就知道庞奔时间从容,打扮得十分像个人。


      “兄弟,我去年跟沙丽领证了,记得把礼金补上啊。”


      齐鹭尧只想给他个白眼,去你大爷的礼金。还得说是沈牧达靠谱,一身军装站得笔直,满屏都是首长气质。


      “别忘了,你欠我顿酒,过两天咱俩回训练营喝。”


       齐鹭尧不禁怀疑自我,他怎么四处欠债。至于徐虹良,挠了半天头憋不出话。


      “我有好多话……见面再说吧。”


      视频结束,齐鹭尧摘下耳机还给易水生。


      “虹良提少校了?”


      “可不,头一份呐。”易水生把耳机塞进口袋,“风头过了我把视频给你,好家伙,你知道保密部门来了多少茬吗。”


     易水生在修复他的精神图景,怕是被审了好几轮。


     “谢谢。”


     “嗨,咱俩可用不着这个。”易水生拍拍床头的小兔子,“我和沙丽就算了,天天见面尴尬。”




11


      自从齐鹭尧完全清醒,保密条例就开始发挥作用,徐虹良再也没进过病房。


      徐虹良软磨硬泡,终于换来了一个蹲在门外看人的机会。


       齐鹭尧一个人看着书,但看上去很累,徐虹良不禁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徐虹良往近处迈了小半步,几乎贴到玻璃上,齐鹭尧似是有所感知,往门口看了一眼。徐虹良连忙躲开,他看见齐鹭尧微笑,然后又把视线放回书本。


       齐鹭尧应该是看到他了,隔着一层玻璃心照不宣已经是两个人最越矩的行为。


       徐虹良去找了易水生,易水生变得守口如瓶,就像他参与治疗之前那样,只跟他说一切放心。




12


       沙丽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不妨碍她一脚踹开休息室大门。一般来讲,即便当天有全院大会,夜班有抢救的医生也是不参加的。易水生没回家,也好死不死地没去开会。


     “几号床!”


      易水生翻身下床,以为哪个病人出了事。


      “不是病人。今天的会上……”


      易水生听见病人没事又躺了回去:“开就开呗,我明天去政委那里补个会议精神传达就完了。”


     “全军通报了两份嘉奖令。”


     “咱医院的?没听说啊。”


     “别打岔。”


     “一个集体二等功,一个齐鹭尧的个人一等功。”


      “谁?!”


       易水生又翻了起来,军人对荣誉有天然的渴望,但是总要考虑和平年代的客观条件,保三争二都算奢求,特等功想都不要想,一等功的潜台词他们更是清清楚楚。




13


       从人事来讲,齐鹭尧早不算535旅的人,但他回来之后还没安排新部队,海地时期是绝密,于是嘉奖令仍然挂了535旅,由是这份堪称至高的荣誉就永远留在535旅。


       老部队自然是炸了锅,嘉奖令里没写明事由,只提到维和。


      535旅本来就是维和大户,一个个新兵更是摩拳擦掌。


     “授予一等功,授予,这下咱旅可出大名了。”


      哨向特战队怎么招进来这咋咋呼呼的货,徐虹良隔着长桌瞪了一眼,那个上士霎时老实。


     在座的有跟着徐虹良接过人的,在医院里只有徐虹良下了车,他们都没听到徐虹良说了什么。再联系眼前这脸黑像锅底的徐虹良,那天接的人应该就是齐鹭尧吧。


      徐虹良晚上请假回了趟家,事前没跟徐白说,到家正是饭点,徐白开了一瓶酒,倒了两杯。


      “爸,您知道了?”


      徐白点点头,徐虹良不能喝酒,另倒了一杯酒摆着,三杯酒只有一杯动过。


      “尧儿啊……”


      “作为父亲我不想听见这个一等功,可作为军人,轩老弟能瞑目了。”


     “爸,我真的懂您了。”


     徐白笑着给徐虹良整理军装。


     “你们都长大了,长大了好啊。”




14


       徐虹良的生活回归到正常轨迹,最大的盼头就是数着日子去接齐鹭尧出院。直到又一块馅饼砸到他头上,徐虹良有一件事就是找易水生问齐鹭尧的身体状况。易水生还是太嫩,没想到徐虹良的企图,傻乎乎地拍胸脯保证齐鹭尧可以上演习。


      好兄弟就是要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有机会一起活捉满广志解放朱日和。


     徐虹良在预定演习日期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齐鹭尧的智商他是领教过的,坚信只要他答应,老部队就能代表受气多年的红军教蓝军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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